一番交談後,陸酌確定眼前這名司機就是兒時那個跟他學過手藝的許貴。


    “酌哥,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遇見,太不可思議了,”許貴激動得差點咬到舌頭,他冷靜下來後感歎道:“前兩天我在火車站接到一個乘客,他也是從方城來的,我當時還在想,要是有時間一定回方城一趟,看看方城這些年的變化大不大。”


    陸酌的心跳慢了一拍,他下意識問:“方城來的,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嗎?”


    “他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不過……”許貴仔細回憶了一下:“那位客人有些特殊,他好像聽不見,最後我是靠他比劃的手勢才把他送到目的地的。”


    “聽不見?”陸酌臉色大變:“他耳朵上有沒有戴助聽器?”


    許貴想了想,肯定地搖頭:“沒有。”


    陸酌一顆心沉到了底。


    會是江野嗎?如果是江野的話,為什麽沒有戴助聽器?


    難道是因為助聽器是他買的?


    陸酌胡思亂想一通,到達酒店時,他還在向許貴打聽那名乘客的穿著。


    許貴再遲鈍也發現陸酌的不對勁了,他問:“酌哥,你是不是在找什麽人?”


    陸酌的臉色有些蒼白,聽到許貴的話,他搖了搖頭:“沒有。”


    許貴停好車後幫忙把行李從後備箱裏拿出來:“不會那麽巧的酌哥,方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肯定不止一個耳朵有問題的。”


    陸酌低聲喃喃:“萬一就是那麽巧呢?”


    許貴沒有聽清,他把行李放好後問陸酌:“酌哥剛才說了什麽?”


    “沒什麽。”陸酌望著麵前這個比他矮一些的少年,心裏有諸多感慨,命運兜兜轉轉,該遇到的人總會遇到。


    而他和江野,恐怕沒有緣分了。


    陸酌心裏裝著事,誰都看得出來,然而許貴沒有追問,他說:“酌哥,今晚你和朵朵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來接你們去吃早點。”


    陸酌點頭,和許貴互加了聯係方式。


    次日一早,陸酌接到許貴的電話。


    “酌哥,你和朵朵起了嗎?我已經到酒店門口了。”


    “朵朵住我隔壁,我去看看他醒了沒。”陸酌說完揉著眼睛慢吞吞穿衣服,昨晚他依舊失眠,快天亮才睡著。


    “不急,你們慢慢來。”


    朵朵已經起了,聽陸酌說許貴已經到了,朵朵快速洗漱完,拿上包和陸酌出門。


    許貴帶陸酌和朵朵去吃了最有名的一家早點,光是排隊就要排上半小時以上。


    陸酌嚐試了一下豆汁,發現並不難喝。


    前提是和江野的廚藝相比。


    初三有一段時間江野不知道發什麽瘋,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做飯,陸酌吃了幾頓後,委婉地讓江野打消做飯的念頭。


    要說江野的廚藝,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難吃。


    尤其是有一次江野給他做的醬油獼猴桃拌飯,差點沒把他吃吐。


    江野還做過巧克力折耳根湯、西蘭花炒麵包……


    “哥哥,你在想什麽?怎麽笑得一臉……”


    朵朵的話打斷了陸酌飄遠的思緒。


    陸酌沒有回答朵朵的話,他端起豆汁幾口喝完,朵朵和許貴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大寫的佩服。


    吃完東西,朵朵要回學校上課,許貴一聽立馬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會帶陸酌吃好玩好。


    許貴帶陸酌去了兩個有名的景點,逛得陸酌腳痛。


    “酌哥,你這體力不行嘛,連我都趕不上。”許貴打趣歸打趣,還是把陸酌扶上車。


    把陸酌送回酒店後,許貴打開了接單軟件。


    他給陸酌留下紙條,讓陸酌好好休息。


    十分鍾後許貴接到下單的乘客。


    男生剛一上車他就驚訝地出聲:“是你?”


    “嗯?”男生麵無表情看了許貴一眼。


    許貴語無倫次:“那天,火車站,也是我。”


    “嗯。”男生淡淡點頭。


    “這也太巧了,”許貴啟動車子,邊開車邊長歎:“我昨晚也接到從方城來的乘客,說起來他算是我哥。”


    男生沒有接許貴的話,許貴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往下說:“我哥編東西的手藝,我敢說沒人比得過他,小時候我爺爺非要我纏著他,求他教我,後來我爺爺生病去世,我就跟我表叔來了京城……”


    男生總算有所反應:“你哥叫什麽名字?”


    許貴剛要說陸酌的名字,轉念一想,決定報個假名:“陸酒。”


    不怪他多留個心眼,實在是他覺得這個男生很奇怪。


    一開始完全不搭理他的話,後麵突然問他哥叫什麽名字。


    “陸酒?”男生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接下來的行程中,始終一句話沒有說。


    把男生送到目的地,許貴趁男生開車門時迅速轉頭打量男生。


    帥!許貴隻讀過兩年書,他腦海裏冒出來的隻有“帥”這個詞。


    就是還差他酌哥一點。


    男生下車後,許貴準備去下一個位置接其他乘客。


    這時陸酌的電話打了過來,許貴立馬按下接聽。


    “許貴,你看看我給朵朵買的手鏈有沒有落在你的車上?一個粉色的禮盒裝著的。”


    “粉色禮盒?”許貴記起來了,“那啥酌哥,我剛才送一位乘客,他手裏也拎了東西,和你提到的粉色禮盒挺像,下車時我以為是他的,讓他帶走了。”


    “算了,我再給朵朵重新買一條吧。”陸酌說完就要掛電話。


    “別啊酌哥,你給朵朵買的手鏈挺貴的,這樣,我打個電話給那名乘客,讓他和你聯係,你找個時間去把手鏈拿回來。”


    陸酌一想,覺得麻煩是麻煩了點,不過可以省下一筆錢給朵朵買好吃的,他便答應下來。


    許貴的辦事效率很快,兩分鍾後發給了陸酌一串號碼。


    “酌哥,你打這個電話,你們自己約時間,我看他不像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要是他問你要錢,你可千萬不能給。”


    許貴叮囑完才掛電話。


    陸酌躺在酒店的床上,複製許貴發過來的號碼,隨後點開通話頁麵。


    “嘟——”


    電話響起,歸屬地顯示京市。


    陸酌打第一次沒有人接。


    他耐著性子又打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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