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定定看了高猛幾秒,一雙黑眸看不出悲喜。


    高猛壯著膽子攔住江野,他的聲音沒忍住帶上了哽咽:“江神,酌哥太可憐了,你去看看他吧,徐阿姨去世後他一直病到現在,我和銘兒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江神,算我求你,你去看看他吧,他現在一定很想見到你,我知道你們在談戀愛,這個時候你應該成為他的依靠,而不是扔下他。”


    高猛說完也不見江野臉上有半分心軟和動容。


    怒火在高猛的胸腔裏燃燒,他攥緊拳頭朝江野的臉上揮了一拳:“江野,我他媽眼瞎才拿你當兄弟。”


    江野沒有還手,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夕陽漸落,他朝黑暗之地走去。


    直到看不見江野的身影,高猛的肩膀才耷拉下來。


    他胡亂抹了把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淌出來的眼淚,快步走進藥店。


    買完藥出來,高猛跑了幾家店打包了幾樣養胃的素食回去。


    陸酌很乖,把高猛買的藥吞下去,苦澀的藥片順著喉嚨滑進胃裏,他雙眼無神盯著空中某個點。


    劉銘看得難受,出去洗了把臉回來,他打開餐盒蓋子,輕聲細語跟陸酌商量:“酌哥,我喂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陸酌沒有反應,劉銘把粥吹冷一勺一勺喂他。


    一碗粥見底,劉銘和高猛還來不及高興,陸酌突然滿臉痛苦趴到床邊,他嘔了一聲,高猛立即把垃圾桶拿過來,劉銘則幫他拍背順氣。


    陸酌把今晚吃下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吐到最後,他的胃裏已經不剩什麽東西。


    劉銘眼睛通紅:“酸鉀,怎麽辦……”


    高猛絲毫沒有嫌棄陸酌,他去衛生間打濕毛巾,耐心地幫陸酌擦臉和擦身上。


    今夜沒有星星,劉銘出去倒垃圾時,見門口立著一道高大挺拔的黑影,他頓時嚇了一跳,正要出聲時,聽見麵前的人冷聲說:“是我。”


    “江神?”劉銘還不知道高猛求過江野的事,高猛回來時臉色很差,他以為高猛沒追上江野,這時候看見江野,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江神,你快去看看酌哥吧,他的狀態很不好,晚上我和酸鉀喂他吃了藥和一碗粥,但他剛剛全吐了出來。”


    劉銘說完就要去拉江野的手臂。


    下一秒江野的話把他定在原地。


    “我要離開方城了。”


    足足兩分鍾,劉銘才從這個令他萬分震驚和不解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為什麽啊江神?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陪在酌哥身邊嗎?你真要離開方城?那酌哥怎麽辦?”


    說到後麵,劉銘已經忍不住哭出聲:“江野,你到底有沒有心,酌哥都這樣了你還要離開他,你知道我和酸鉀在怕什麽嗎?我們怕哪天睜開眼會聽到酌哥不好的消息。”


    “既然你不想見酌哥,那請你馬上滾!”劉銘氣紅了臉,他用勁去推江野:“你滾!以後酌哥怎麽樣都跟你沒有關係!你也別想從我和酸鉀這裏打聽到任何跟酌哥有關的消息!”


    “我們八班就當沒你這個人!”劉銘越說越氣憤:“從徐阿姨過世到現在,你從來沒有關心過酌哥,你不是他男朋友嗎?為什麽你忍心看他難過成這樣!你果然沒心沒肺,等酌哥好起來了,我一定要讓他跟你分手!”


    路燈下,江野英俊的麵容一半明一半暗。


    劉銘冷靜下來,嘲諷道:“既然你都要離開方城了,你還過來做什麽?看酌哥的笑話嗎?還是說看到酌哥這副病懨懨的樣子會讓你滿意?江野,同學一場,我奉勸你一句,辜負真心的人永遠不得所愛。”


    劉銘說完大步走開。


    他扔完垃圾回來,門口的人已經不知去向。


    陸酌睡過去了,謝崢還沒回來,劉銘和高猛不敢留陸酌一個人,他們分別打電話給家裏說明情況,決定陪陸酌一晚上。


    打完電話,劉銘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他把高猛叫到外麵。


    半小時後,高猛和劉銘拉黑了江野所有的聯係方式。


    高猛是群主,他把江野從小群裏踢出去。


    以後就當沒有江野這個人。


    半夜,陸酌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間說起夢話。


    一會兒喊媽媽,一會兒喊小野。


    說得最多的是對不起。


    打地鋪的高猛和劉銘從睡夢中驚醒,高猛一摸陸酌的額頭,頓時皺緊眉頭:“銘兒,你去看謝叔回來沒?他沒回來的話,我們打車送酌哥去醫院。”


    劉銘跑出去,很快又回來:“沒有,早知道留個謝叔的電話,這樣酌哥有什麽事我們能第一時間聯係他。”


    高猛不敢耽擱時間,讓劉銘幫忙把陸酌扶起來。


    他背著陸酌出去打車,劉銘緊跟其後。


    到醫院劉銘去掛急診,高猛拿著醫生給的冰袋幫陸酌敷額頭降溫。


    兩瓶藥水輸進去,陸酌緩慢睜開了眼睛。


    劉銘去衛生間了,高猛正撐著下巴打盹。


    陸酌拔掉針頭,腳步飄浮,踉踉蹌蹌離開了病房。


    劉銘上完洗手間出來沒見到陸酌,嚇得兩巴掌打醒睡著的高猛。


    兩人追出去,最後在醫院樓下的長凳上找到陸酌。


    陸酌一個人坐在凳子上,腦袋垂下去。


    這幾天他瘦了很多,高猛和劉銘看得心疼。


    高猛走到陸酌麵前蹲下,他握住陸酌冰冷的手:“酌哥,我和銘兒扶你回去輸液。”


    劉銘脫下外套披在陸酌身上。


    陸酌許久沒開口,正當高猛和劉銘要強行帶他回病房輸液時,他啞著聲音說:“我想回家。”


    “酌哥,你生病了,醫生說要——”


    這一刻的陸酌是清醒的,他抬頭望了眼急診科的大樓,聲音低下去:“酸鉀,銘兒,我不想待在醫院。”


    他待在醫院,腦海裏就會不斷浮現出刺目的紅。


    痛得他呼吸不上來。


    痛得他想離開這個世界。


    “好,”高猛背起陸酌,他說:“酌哥,我和銘兒帶你回去。”


    劉銘別過臉,偷偷擦掉眼淚:“酌哥別怕,我和酸鉀都在。”


    晚上十點,火車站。


    好聽的女聲回蕩在候車室。


    “乘客您好,開往京城的火車即將檢票,請您到b3檢票口排隊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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