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火車後陸酌給江野發了條消息。


    【zy:小野,我出去玩半個月,別擔心,不用找我,學校那邊我已經請過假了。】


    同樣的話他又複製改掉名字發給高猛和劉銘,尤其是劉銘,如果不提前說清楚,劉銘這個萬事通肯定會動用所有關係找他。


    確認三條消息都已經發出去,陸酌把手機關機。


    二十三個小時後,火車即將到站的提示音響起,陸酌拿好隨身物品站起來,他第一次出遠門,因為要省錢所以買了硬座,下車時他的四肢酸痛沉重,以至於他暗自發誓回家的票起碼要買硬臥。


    排隊出站的時候,陸酌聽到身後的人在談論來湘省做一筆發家致富的大生意,他好奇地轉過頭,見站在他後麵的是一對打扮時髦的情侶。


    男的那個脖子上戴著根大粗金鏈子,女的化著誇張的妝容,脖子上同樣戴了根金鏈。


    陸酌收回視線,正要拿出手機給家人報平安時,男的主動找陸酌搭話:“小兄弟,你是哪裏人?我看你不像是湘省人,你一個人來湘省探親?”


    陸酌心中拉響警鈴,剛才看到這對情侶他心裏就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這下更甚,他把手機放回書包裏,麵無表情比劃手語。


    男的看不懂,女的則眉頭緊皺:“是個啞巴,耳朵還聽不見。”


    男的“呸”了一聲:“還說把他騙去礦上,看來不太好騙。”


    女的收回落在陸酌身上的視線:“換新的目標,他這種聽不到聲音的在礦上很容易出事。”


    兩人說話時故意壓低聲音,要不是陸酌離得近,還真不一定能聽到他們說的話。


    陸酌隻當這是個小插曲,出了火車站,他給徐桂蘭打了個電話,又分別給江野、高猛和劉銘發去信息,這才搜索最近的酒店。


    他沒有休息好,又困又累,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落腳。


    江野那邊很快回了消息,隻有三個字。


    【yz:你在哪?】


    陸酌假裝沒看到江野的回複,步行去挑好的酒店。


    辦理完入住後,他拿上房卡走進電梯。


    江野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


    陸酌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小野”兩個字,差點嚇得把手機扔出去,幾秒後他調整好心態,顫抖著手按下接聽。


    淩晨五點半,按理說江野應該在睡覺才是。


    陸酌沒有想到江野會醒著,電話接通後他一時找不到話跟江野說。


    過了半分鍾,江野格外低沉的聲音才傳進陸酌的耳朵裏:“你在哪裏?”


    陸酌拿出先前在路邊早餐店買的素包子,弱弱地開口:“這個你不用管,我玩夠了會自己回家。”


    “陸酌,別讓我問第三遍。”


    陸酌臉色瞬間變白,江野這話是什麽意思?他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他一個人在外麵玩,半個月後回家,為什麽江野還要刨根問底?


    “小野你說什麽?我這邊信號不好,先掛了啊,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


    陸酌快速說完後把電話掛斷。


    電梯到達指定樓層,陸酌邁步走出去。


    刷房卡進了房間,江野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陸酌沒有接,大口吃完素包子,去衛生間洗漱完後撲到床上,眼睛剛闔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他睡到中午才醒來,拿起手機一看,江野給他打了二十幾通電話,最近一通是五分鍾前。


    陸酌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牆上的時鍾,突然反應過來這個點江野應該在學校,按理說不能用手機才對。


    江野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陸酌手忙腳亂,原本想按掛斷,卻不小心按了接聽。


    江野沙啞的聲音響起:“哥,你聽話,告訴我你在哪裏,我來接你回家。”


    陸酌的眼眶瞬間酸澀,他強忍掉眼淚的衝動,笑著說:“你好好上你的課,接我回家做什麽?我還沒玩夠,等我玩夠了我自然會回家。”


    “哥,”江野啞聲說:“黎書承的事我會解決,你用不著退學。”


    陸酌一顆心像是塞滿了濕棉花,他半天說不出話。


    江野的語氣不複之前那通電話,相反,他此刻的語氣帶著十足的小心翼翼和可憐的哀求。


    陸酌心裏難受,不過他不會承認自己退學了,他疑惑地問:“小野,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退學了?”


    江野久久沒有開口。


    陸酌拿不準江野會不會相信他的話,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有一種江野要是知道他來了湘省,一定會弄死他的錯覺。


    陸酌轉移話題:“對了小野,你今天沒去學校?”


    江野說:“陸酌,我問過胡老師了,她說你昨天早上去找她說退學的事。”


    陸酌沉默,江野向來聰明,想必在發現他不在之後就去找胡招娣了。


    “我跟她開玩笑的,我怎麽可能會退學,我隻是最近因為黎書承心情不太好,想找個地方散散心。”


    陸酌說得跟真的似的。


    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江野不光會跟胡招娣求證,同樣也會跟徐桂蘭和謝崢求證。


    他昨天思維很混亂,沒有提前跟徐桂蘭謝崢打好招呼。


    江野的聲音很冷:“我問過媽了,她說你不想讀書了。”


    陸酌像是被一記重錘砸中,半天回不過神。


    完了。


    “陸酌,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你在哪裏。”江野的聲音聽不出半分情緒,莫名讓電話這頭的陸酌不受控製地連打幾個寒顫。


    “我……”陸酌還在做垂死掙紮,他心裏想的是反正隔著幾千裏遠的距離,江野不可能找得到他,等他半個月後回家再好好哄哄江野。


    “嘟嘟嘟……”


    這回是江野掛斷了電話。


    陸酌呆愣地盯著結束通話的頁麵,心裏說不出的委屈。


    江野是他養的一條狗,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什麽時候輪到江野來置喙了?


    王八蛋,還敢威脅他。


    陸酌亂七八糟想了一堆,直到肚子呱呱叫了幾聲他才穿好鞋出門。


    酒店外麵有一條小吃街,正是中午學生放學的點,一整排的餐館都擠滿了人。


    陸酌隨便挑了一家排隊,不知道為什麽,他右邊的眼皮突然跳個不停。


    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江野很快就會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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