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羨盯著那雙漆黑的眸子,頂燈的光線印在裏麵,像是璀璨的星河。


    這雙常年涼淡的眸子,隻有在麵對她時,才會露出僅有的繾綣愛戀,而現在裏麵夾雜著隱隱的憂愁。


    她知道他擔心她走不出來。


    “嗯,開心了。”


    其實她不是感知不到外界的情緒。


    徐憶雪一放學就讓江時欣帶著她來淺水灣,就是為了陪她吃頓飯,逗她開心。


    塗雪她們常在微信上給她發公司有趣的小道消息,還有網絡上惹人哈哈大笑的熱梗。


    黎南煙更是每日都來淺水灣,嘰嘰喳喳和她聊天,炒熱別墅壓抑的氛圍,就算她沒回應,也樂此不疲。


    江時白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不會講笑話的他,愣是每天絞盡腦汁從網上找讓人發笑的信息,磕磕絆絆講給她聽,不過那大多數是冷笑話。


    她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隻要一睡著腦海裏都是他們一家三口的身影,怕江時白擔心,她一直都是假寐淺眠。


    他半夜驚醒查看她的情況,她一直都知道。


    世界上還有讓她值得留戀的人和物,她不可能一直沉浸在媽媽去世的悲傷中,有很多人都等著她走出來。


    大家都在擔心她,她的思念和悲傷隻能藏在心底裏,慢慢消化。


    她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


    隻不過她一直沒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新的生活,麵對再也沒有媽媽陪伴的事實。


    這一周,她像是要把從前失去爸爸時來不及傷心,積攢在一起的情緒都一並顯現。


    才渾渾噩噩到今天。


    可人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斯人已去,活人要朝前看。


    吃了一半疙瘩湯,許羨突然開口:“你怎麽會想到送我這份新婚禮物?而且這麽詳細地擺設肯定花費不少心思。”


    她大概猜得到屋子裏的陳設肯定都是他問過媽媽的結果,可找到一模一樣的老物件卻很困難,即便他手底下有人聽命行事,可他也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


    她能想象到這份新婚禮物恐怕比那場世紀婚禮都要耗精力。


    為什麽送她這份新婚禮物?


    江時白慢條斯理地放下勺子,雙掌虛握成拳,回想他送這份禮物的初衷。


    或許是她無意識帶著他踏入那家老字號麵館,讓他模糊的意識到他可能悄無聲息走進了她心裏。


    隻是瞬間功夫,他便想為她找回曾經的家。


    沒有為什麽,沒有理由,隻是霎時地心動,所以行動。


    “送你這份禮物,我自己也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或許是最好的答案。


    “屋子裏很多老舊的物件找不到了,隻能找到相似的代替,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你會不會失望?”


    許羨望著周邊的陳設,“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這份新婚禮物,是我收到過最棒的禮物,謝謝你,江時白。”


    江時白溫柔一笑,將話題挪動她不吭聲離家出走。


    他一貫喜歡秋後算賬。


    許羨:“……”


    “我不是離家出走。”她聲音底氣不足,“我隻是覺得待著有點悶,想出去走走,不知道為什麽就坐上出租車來了這裏,我自己也稀裏糊塗,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她單純待在房間裏很煩躁,就徑直下樓出門了,完全忘記要和張姨說一聲。


    本來隻是想沿著別墅外圍走幾圈,但莫名其妙出了小區門,攔了輛出租車來這裏。


    或許潛意識中,她注定要來一趟。


    江時白態度前所未有地嚴肅和認真,緊盯著那雙睫毛顫抖的眼睛,聲音刻意放緩,怕嚇到她。


    “乖寶,我要的不是對不起三個字,下次別嚇我就行,我膽子小,經不起你嚇唬,你要是想出門,我不攔著,可你要告訴我或者張姨一聲,知道嗎?”


    “嗯,知道了。”許羨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腦袋點頭,不敢看他。


    江時白微不可聞地歎口氣,捏了捏她瘦了不少的麵頰,好奇問道:“你是怎麽付的車費?”


    她的手機可還留在家裏。


    許羨抬起光禿禿的右手,聲音低落,“我把手鏈抵給他了,算是車費。”


    現在想來有點後悔,十幾公裏的路程,那分明是天價車費。


    司機瞧著她失魂落魄從高檔小區出來,身上穿的衣服價值不菲,十分得體,就知道她的手鏈肯定值錢,果斷收下抵做車費。


    江時白知道她出門前帶的手鏈是哪條,是他曾經讓汪柏在拍賣行特意花高價買下的眼淚之魂,價值五百多萬。


    好在司機沒有在她混沌之時起歹念,送她平安抵達幸福小區,那條手鏈算是發揮它最後的價值。


    “別傷心,就當是為你目前恢複的情緒買單,回家後我再送你別的手鏈。”


    許羨一臉肉疼,卻也知道於事無補,總不能出爾反爾和司機要回手鏈吧!


    瞧著她有情緒反應,江時白心裏一時間感激那條車費手鏈。


    要不是沒了手鏈,還真看不到她從前生動的表情。


    吃過飯後,兩人窩在陽台的藤椅中,聽著稀稀拉拉的雨珠打在欄杆、樹葉上的聲音,風稍帶涼意,溫度恰到好處,不冷不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許羨忽然想起婚禮那日她有一個問題還沒有得到答案,本想著等夜深人靜之時再問,可事後全部忘得一幹二淨。


    “江先生,我能問你一個秘密嗎?”她玩著他喉結前的襯衫扣子,時而扣緊,時而解開。


    領口下凸起的性感喉結有時被她指尖觸碰,不動聲色地滾動兩下。


    完全是在無意識折磨他,考驗他的意誌力。


    “我對你有秘密嗎?”江時白挑眉,聲音暗啞,漆黑眸子盯著那雙白皙的手。


    他自問對許羨沒有任何隱瞞。


    “別貧,我說正經的,你……”許羨望著他狹長的眼眸,沒措好辭,猶猶豫豫道:“你對我一見鍾情?”


    上回在海州島真心話大冒險,他自爆相信一見鍾情。


    接親時,他直白說出認識她一年半之久,可她完全沒有印象。


    這兩件事情湊在一處,好像多了一絲別樣的意味。


    “江太太真的想知道?”江時白眼尾上揚,漾著清淺的笑。


    “嗯。”許羨肯定點頭,“你別打啞謎,瞞著我。”


    “我本來也沒想瞞著你。”江時白低聲回應,聲音溫柔似水,“我對你不算真正意義上的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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