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溫聽雲和翟錦坐在沙發上喝茶,視線落在客廳裏。


    她從前甚少來淺水灣,但對於這邊客廳的樣貌卻記得很清楚,簡約的冷色調,冷硬的黑白灰,讓本就人氣清冷的屋子更加沒人情味。


    現在目之所及,全是一些粉粉嫩嫩的物品,草莓熊玩偶、情侶水杯、漂亮的花朵和綠植等,一一散落在客廳的每一處,和原本的裝飾格格不入,顯得雜亂無章。


    盯著這些物品,溫聽雲的心情發生微妙的變化。


    她原本覺得兒子身邊冷冷清清,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能有幾分人氣,不至於整日隻知道工作。


    可現在冷心冷情的氣質少了,但娶的妻子完全在偏離軌跡。


    翟錦顯然也沒有錯過客廳裏象征著女孩子的物品,眼底劃過一抹嫉妒。


    自從上回在日本偶遇,她就派人調查過許羨的資料,根本比不上她的條件,完全是上不得台麵的人。


    私下裏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讓時白哥甘願娶她。


    現在她回國,就是還想再爭取一番,不然從前她為了追尋時白哥的腳步去留學,學習工商管理學,徹頭徹尾成為一場笑話。


    她本來以為時白哥喜歡勢均力敵的女孩,所以她一步步努力往上爬,一點點走到如今的位置。


    她不甘心輕易放手,將時白哥拱手讓人。


    他們兩人之間的社會閱曆和家庭條件相差懸殊,注定走不到最後。


    她堅信以她目前的人格魅力,肯定能讓時白哥注意到她的存在。


    電梯門發出聲響,兩人視線移向門口,發現隻有張姨一個人下樓時,溫聽雲麵露不悅。


    “許羨呢?”


    “太太剛睡醒,馬上下樓,您稍等一會兒。”張姨道。


    “都快吃晚飯了,還在睡覺,真是嫁給我兒子之後,就開始享福。”溫聽雲不屑地撇撇嘴。


    她就知道像許羨這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地位穩定後就變了一張麵孔,現在連班都懶得上。


    花她兒子的錢,絲毫不手軟。


    對於有偏見的人,即便對方隻是喝口水,也能挑出錯。


    翟錦見狀眼底劃過一抹得意,她回國之後立馬聯係江伯母,得知她並不喜歡許羨,於是趕忙聯絡感情。


    今日來淺水灣就是她的主意。


    想到這,翟錦假模假樣地寬慰道:“江伯母,萬一是許小姐不舒服呢?平常工作肯定辛苦,休息一天在所難免。”


    她一向以知書達禮、貼心溫婉示人,拿捏準江伯母喜歡她這種兒媳婦。


    “你還替她說話,我看她就是犯懶,你不比她忙?以前你生病還堅持去上課,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溫聽雲忍不住將許羨和翟錦作比較。


    以前她倒不覺得翟錦配得上她兒子,畢竟兩家不是鄰居之後少有走動,而且兩個孩子之間沒有交集,她也沒往這方麵想。


    可現在出現許羨,翟錦又從國外回來,溫柔知性、落落大方,回國後更是直接到她爸爸的公司做總監,培養她接管公司。


    比起隻會攀龍附鳳的許羨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張姨站在一旁聽著直皺眉,猶豫片刻,開口辯解,“太太這兩日身體出現點小問題,不太舒服,所以在家休息,並不是故意不去上班。”


    她從前也見過先生的媽媽,說話客客氣氣,談吐優雅的貴婦人。


    可現在說話著實有點難聽。


    她和太太相處融洽,自然知曉她的為人,還是忍不住想幫著說一句好話。


    溫聽雲聞言眉頭都沒抬一下,她壓根不在乎許羨到底是不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隻是單純不喜歡她,故意找茬而已。


    她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電梯門再度自動打開。


    許羨穿著一身棉麻的家居服踏出電梯,不施粉黛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她午休的時候換了一身睡衣,還把妝卸掉了,她們突然到訪,她根本沒時間再化妝。


    好在身上的吻痕褪去不少,幾乎不太明顯,就簡單地套了一身棉麻的白色長裙,外麵搭著一件咖色針織衫下樓。


    見她們一齊盯著她,許羨從容不迫地走過去,在兩人側邊的沙發坐下。


    張姨有眼色地給她上了一杯溫的白開水,這是她睡醒後的習慣,江時白特意囑咐過張姨。


    許羨沒有立馬開口,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將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當做空氣。


    她不覺得溫聽雲帶著翟錦來淺水灣是好事。


    敵不動,我不動。


    客廳異常安靜,隻有許羨喝水的聲音,聲響不大,卻格外清晰。


    翟錦仔仔細細從頭到腳打量許羨,眼前的女人比之上回見麵更加漂亮,不施粉黛的鵝蛋臉瑩白無瑕,五官精致,舉手投足皆是風情,渾然天成的慵懶撲麵而來。


    不需要刻意就能輕鬆吸引目光。


    她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一個詞——恃美行凶。


    視線微移,她頸側那枚泛紅的吻痕刺痛她的眼睛,白皙的肩頸上歡愛的痕跡過於明顯,想要忽視都很難。


    溫聽雲一向沉不住氣,麵無表情地開口:“某些人就是喜歡不勞而獲,整天躺在家裏,爬上位置後,開始原形畢露,不像我們錦錦,學業和事業兩手抓。”


    她至今沒有改變對許羨的看法,仍然覺得她耍心機和手段哄著她兒子娶她。


    現在自以為坐穩江太太的身份,就開始不工作,整日吸血。


    她們江家實力雄厚,財力豐厚,不缺許羨那點工資,但她就是看不慣。


    許羨沒有對號入座的習慣,神色淡然,仿佛沒聽見溫聽雲指桑罵槐。


    一拳打在棉花上,溫聽雲氣不打一處來,臉色微青。


    觀察她們之間相處模式的翟錦確認她們兩人真的婆媳不和之後,立馬插嘴,一字一句全然站在溫聽雲的角度。


    “許小姐,江伯母在跟你說話呢!不回應是不是不太禮貌?”


    許羨聞言不鹹不淡地瞧了她一眼,眼神像是能看穿她的想法,翟錦下意識錯開她的視線,心跳如雷。


    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她喜歡時白哥,連江伯母都不知道,現在時白哥結婚,作為有頭有臉的人物。


    她不可能明目張膽破壞他們兩人之間的婚姻,自然不能被人發現這點小心思。


    許羨見狀無聲地彎了彎眼眸,沒再看她。


    在日本時,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翟錦喜歡江時白。


    這沒有什麽大不了,她不會因為江時白是她的合法丈夫,就禁止外麵的女人喜歡他。


    她沒權利,也沒有興趣。


    不過她必然是不喜歡有人破壞她的婚姻。


    想到這,許羨偏了偏頭,狀似無辜問道:“您是在說我嗎?阿姨。”


    “除了你,在場難道還有別人嗎?”溫聽雲胸口起伏,頭一次體驗到無力。


    許羨聳聳肩,聲音溫吞,“哦!我還以為您是在和翟小姐說話呢!”


    不等兩人回話,她接著道:“我其實也不想休息,但沒辦法,時白寵我,偏要讓我在家,我不願意,他哄著我。”


    “唉!我其實也特別想去上班,闖出一番事業呢!”


    她完全一副被寵壞的小女人姿態。


    既然溫聽雲不喜歡她,她不管何種形象都無法改變偏見,那也沒必要討好。


    自然是怎麽痛快怎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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