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角瓜砸中額頭的尤簡,痛的呲牙咧嘴,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想要反抗。


    越過白初在看到站在大門外著急切往裏看的楊力,又瞬間泄了氣。


    事由他起,楊力是為了維護自己才會被牽涉其中。


    她打自己、罵自己並沒有錯,一切都是自己的活該。


    但是她真的不喜歡自己嗎?那封被曝光的情書明明就是她寫給自己的啊!


    “可那封被曝光的信不是你寫的嗎!”


    “你那封回信是你寫的嗎!”白初沒好氣的質問。


    “不是。”


    “信是我交給你的嗎!你憑什麽認為是我寫給你的!你沒腦子嗎!”


    “信是……”


    “是白朝給你的對吧!他和你說是我磨著他、追著他、逼迫他幫忙轉交給你的對吧!”


    尤簡有些吃驚的看著她,因為白朝把信給自己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


    “不是嗎?”


    “哼~他是不是還經常和你說我驕縱、暴躁、強橫、不安分、不知羞恥、人際關係混亂。”


    “你…都知道。”


    “我不但知道他在你麵前惡意誣陷、造謠我,我還知道他在你麵前裝可憐,說自己沒有母親,缺失母愛,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蘇允,毀了他的家。”


    尤簡愕然,他沒想到白初說的一字不差。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剛剛喊的是蘇允名字。


    他在腦海裏回憶著,白朝在自己麵前痛苦的樣子,夢中囈語喊著媽媽別離開的場景。


    時至今日,每年到了蘇姨祭日、生日的時候,白朝依然喝得酩酊大醉,深陷夢魘不想醒來。


    這二十多年裏,他一直在痛苦,在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一起出海。


    “他沒有說錯!明明就是你毀了白家,是你讓他一直活在痛苦和後悔裏。”差點就被她給忽悠過去了,差點就信了害人精的話。


    “這點我是不會信你的!”


    白初望著激動的尤簡,嗤笑。


    “我沒想讓你信,我為什麽要讓你信呢!你願意將她的死定罪在我身上,那就定唄!反正也不差你一個,也不差這一天兩天。你說是嗎!嗯~”


    “你說這話,你是覺得自己沒錯!如果不是你吵著要出海,蘇姨也不會出意外。”尤簡氣憤的吼道。


    “你他媽吼誰!”白初抬腳將人踹倒在沙發上,腳踩在他胸膛上低著頭眼神狠厲的盯著他道:“我害的!你是親眼見到了我哭著鬧著要出海,還是看到我把她蘇允拽上船的!”


    “我……”尤簡無法反駁,他所了解的都是白朝告訴他的。


    “你沒親眼見,你憑什麽肯定想要出海的人是我!如果我才是那個被迫陪同的那個呢!被迫留下陰影的那個呢!我何錯之有!”


    白初每說一句,俯身更靠近他,腳上用力度也隨之加大。


    “阿初!”林珂連忙製止,怕她等會不管不顧將人給踩暈過去了。


    尤簡被問懵了。


    他從未想過白初是被迫上的船、可能也是受害者。他因為在意白朝、關心白朝,自然而然的認同白朝覺得她是錯的,那她一定就是錯的。


    他的心髒砰砰砰跳的好快,他伸手捂著胸口,大口呼著氣。


    “這裏可沒別人,你演給誰看呢!”


    “我沒有。今日我是誠心誠意的來道歉的。這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白初對著他冷笑一聲,繼續道:“你不會天真的以為你就欠我一顆心髒吧。”


    “不是嗎?”尤簡疑惑,自己還做了什麽,又還欠了她什麽呢!


    白初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冷漠的說道:“我永遠都記得我站手術室外等候的時候你們尤家人在一個中年男子的陪同下詢問是否接受心髒移植。信誓旦旦的保證,能滿足我的任何要求。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手術室裏的她還有心跳,她還活著。”


    白初猩紅的雙眼像一把利刃,尤簡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白初抬手覆蓋在他的心髒位置,哽咽道:“醫生說,她的意誌力很強,她想活,她聽到了外麵我們的哭聲,她聽到了呼喚。”


    “對……對不起。”


    白初搖頭:“你不懂!也不會懂的!這顆心髒的主人,她是我的山。一座沒有荊棘、沒有野獸、沒有危險的山!它四季如春,滿山遍野的花。我靠著它,渡過了我的滿目蒼夷的青春期、叛逆期、成長期。 可現在它消散了,有了新使命了。可是…我還沒能變成山,變…成自己的山。”


    “尤簡,你的心髒是你們尤家替你搶的,但你的命不再屬於尤家。那張後補的捐獻同意書,希望你能讓它永不見天日。否則……”


    有了新使命了!這句話在尤簡的耳邊反複循環。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白初已經越過自己上樓了。


    他想追上去,林珂抹著淚攔住了他。


    看著被環抱著消失在樓梯的白初,尤簡喃喃自語道:“新的使命!”


    林珂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把玩著青花瓷杯,啞聲道:“新的使命是讓你活下去。”


    “她人生截止目前所有遇到的荊棘、遇到了困難、野獸般的撕咬折磨、無盡的謾罵、冷眼和嘲諷,是白家給的,而你是幫凶。這也是你欠下的。”


    “你心疼你朋友時,至少他還有你,白坤對他很好。而她,至今無人知曉她是白家千金,那一段時間痛苦難熬的時光裏她身後空無一人。”


    “她沒有任何的錯。出海不是她想要去的,船爆炸也不是她造成的。這段被迫的經曆,讓她一無所有,還逼著她一而再的自殺。又有誰記得,那時候的她隻有5歲呢!”


    尤簡瞳孔一沉。是啊,她隻有5歲。她沒有能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她同樣的失去了母親。


    “信不是她寫的,被爆出也不是我們操控的。跟在你身後是因為白朝和你形影不離。送去的禮物是為哄白朝。討好、委屈自己都是因為她渴望親情,渴望被愛。因為她從未真正的體驗過什麽是愛,就連被迫上船出海也是為了討好自己的母親,想要被母親誇聽話、乖。”


    林珂的話,讓尤簡全身發冷。她從未體驗過被愛!她一直都在討好!


    林珂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道:“這一切不是道歉就可以輕鬆翻遍的,她時至今日那些傷疤依然還是會痛、會爛。外界一次薄弱的攻擊,它就又會流血。所以,得不到原諒你也沒資格氣憤。至於我和楊力之間的事,你放心吧,我不會起訴他的。”


    林珂起身回房,到了樓上看到還站在下麵一動不動的尤簡,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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