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到一月花店取了花,在準備上車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喊葉曉的名字,拉車門的手在空中一滯。


    “葉曉,這!”


    一個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女生朝站在花店門口的女孩跑來。迎麵抱住在看花的女孩,道:“幹嘛,要買花啊!”


    “嗯。你看它們多好看。”女孩將手中的香水百合送到了叫葉曉的女孩鼻尖。


    女孩嗅了嗅,露出了被迷惑住的表情:“啊~它好香啊~”


    “你太誇張了吧!”


    “它真的很香啊!不信你再聞聞。”叫葉曉的女孩將花懟到了另一個女孩臉上,兩人打鬧了一會,買了手上的香水百合挽著手一起離開。


    白初等她們走遠後才上車,開著開著她就到了老街,回了家。打開家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記憶迎麵湧來。她跌進了曾經的回憶裏,她不想走出來,她想一直沉浸下去。


    ***


    303窗口的燈很弱,周斯年輕輕地敲響了門,一次、兩次、三次都沒有回應。可他有預感白初就在裏麵,他放下敲門的手,在門口喊起了白初的名字。


    睡夢中的白初好似聽到了有人在叫她,一聲接著一聲,她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天已經黑了。聽清門外喊她的人是周斯年,她嗖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起身時不小心打翻了屋內唯一亮著的台燈。


    在門外聽到裏麵的響聲,周斯年皺了眉:“白初是你嗎!白初!”


    敲門的聲音變重,呼喊白初的聲音也很急促。


    白初摸索著將屋內的燈打開,一開門就看到了神情不愉、眉頭緊鎖的周斯年。


    “你好凶。”


    見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周斯年眼神專注如同鷹眼一般,將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這才注意她打開門時說的話。


    他舒展開自己的眉頭,眼神柔和輕聲問道:“吃過飯了嗎?”


    白初癡癡看著他搖頭。


    周斯年看著眼前的白初,她眼圈發紅、眼神抑鬱、神情懨懨。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快、柔和些。再次問道:“餓嗎?想吃什麽,我去買。”


    白初依然搖頭。


    “那是和我回去,還是我留下來陪你。”


    白初看著他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但是我現在還不想離開這。”


    “那我留下來陪你好嗎?”周斯年詢問的語氣中夾著一絲期許。在看到白初退後了一步,他這才抬腳走進了屋子。


    屋子大概八十來平方,走進客廳就能把整個房子的結構看清。家具陳舊、牆麵微黃,但卻沒有一處落灰。


    “這裏是……”


    白初環視了一眼這個熟悉的地方,抿嘴道:“這是我的家。”


    “你的家。”周斯年露出探究的眼神。


    “嗯。”白初點著頭用力的回答,視線定格掛在牆上的照片笑著說道:“我想我的家人了,所以我就來了,可是他們都不在。”


    牆上掛著的照片上好像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兩男兩女,一大三小,所有人都呲著大牙樂嗬嗬的笑。這也是周斯年第一次在白初的臉上看到了最純真、最漂亮的笑容。高紮的馬尾,眉眼彎彎,眼底亮晶晶,好青春、好可愛。


    周斯年望著那張照片上的白初出了神。回過神時,他想起在林珂報的地址中有一個地方是墓園。他看向身邊的人,她正望著牆上的照片出神。


    沉默良久,周斯年道:“想,那就去見。”


    “見。”白初轉過頭,那雙紅紅的杏眼瞬間溢滿了汽水,哽咽道:“我也想見,可是我見不著,我見不著……”


    淚水沿著臉頰滑落,白初垂下頭,輕聲呢喃重複著“我見不著”四個字。


    周斯年望著照片上的人,他不認識,但他們顯然不是白家的親戚。可他們比白家來說對白初更重要。


    他捧著白初的臉,用手輕輕地抹去淚水,溫柔的道:“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嗯。”


    哭泣的白初聽到他的話,一瞬的怔住,隨後哭泣的搖著頭。


    “他們也想見你。”


    白初停止哭泣,淚眼朦朧的望著他。


    “家人之間都有一種無形的羈絆,在你想他們的時候,他們會感應到,他們也會想你。不管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什麽形式下。這些都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我帶你去見他們好嗎?你需要他們,他們也想看看你。”


    在周斯年的勸說下,白初點了點頭。


    周斯年牽著她下了樓,在走到她的車旁時,他也明白了她的電話為什麽一直無人接聽。她的手機被落在車裏,就連車鑰匙也都被她鎖在車裏。


    “我的車就在前麵一點點。”


    白初點頭,被周斯年牽著繼續朝前走。在他們走遠了些後,一個身影從小區公告欄後走了出來。


    ***


    周斯年按照林珂給的地址,將白初帶到了墓園。


    白初看到那兩張熟悉的臉,淚水又落了下來。她把手從周斯年的手中抽了出來,盤腿坐了下來。周斯年將手中的兩束花放到了碑前,隨即又遞了一塊手帕給了白初。


    白初接過手帕,將墓碑上的灰塵掃去。在擦到照片時,她的手在照片上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的撫摸著。


    “叔、葉子,我和林姐公司第一部劇已經上了。我是女二,劇的反響很不錯。”


    “我和林姐悄悄去看了小馬哥了。他很好,今年他又升職了呢!”


    “叔,包局要當外公了。包局說退休了準備回湖城養老,去陪陪老戰友們,也代你回去好好看看。”


    “葉子,我今天見著一個人和你好像呢。同樣的短發、同樣的梨渦,說話笑聲都很像,甚至連名字都一樣,可她就是不是你。”白初說到這,望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笑了笑。


    “你說你是不是想我們了,所以故意把一個很像你的人送到我麵前。”


    “還有冉沙,他明年就畢業了。冉風說他皮實的很,欠收拾,還說他……”


    周斯年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白初訴說。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一件又一件的事,句句不說思念,句句都是思念。


    白初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把最近所發生的的都說了個遍,這才起身站了起來。


    一旁的周斯年順勢扶起她,和她一起鞠躬,再次牽起她的手往回走。離開時,周斯年偷偷回頭望了一眼墓碑上的兩個人,在心裏道:我會照顧好她的。


    白初望著漆黑的夜,在心底對主人格道:阿初,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那麽在意尤簡了。可是就算如此,我也還是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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