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後的白初還是有些不放心,什麽老毛病人會突然吃痛暈倒,還睡一覺就能好。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這個可是她公司的股東,多金又大方,不能讓他有事。不能問爸媽,那就問其他人。


    問過方澤後,白初心裏就有底了。這脊椎受過傷,不是什麽小問題,嚴重點人可能都會癱瘓。所以她直接在電話裏給周斯年請了假,公公來叫周斯年一起回公司的時候她也直接告訴他周斯年今天下午請假不去公司了。


    周夫人聞言高興的很,直接將自己老頭給轟了出去,然後又抱著默默和吳媽出門了。


    對於長輩的心思,白初倒是完全沒在意,她上樓在門口看了一眼睡著了周斯年後,自己抱著電腦坐在客廳處理了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她也該回複尤簡那邊了。


    收到一月發來的郵件時,楊力興奮的尖叫出聲!


    “簡簡,一月回複郵件了!你看。”


    楊力翹著蘭花點開了郵件。


    “啊啊啊啊!是詞曲!她直接發來了詞曲!”楊力又細又尖銳的叫聲,直衝尤簡的天靈蓋。


    尤簡搶過平板,助理捂住楊力的嘴:“力哥,簡哥都連軸轉了3天了,你就別再用音波攻擊了。”


    楊力朝助理小王丟了個白眼,然後笑嘻嘻的對尤簡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


    尤簡早已習慣了,隻是偶爾突然來那麽一下,確實不好受。


    他在鍵盤上彈奏出曲子,疲憊和剛剛被尖銳聲波侵擾瞬間被撫平。白山茶樂隊爆紅的背後,果真還是曲詞俱佳,讓人沉醉,癡迷。


    他滑動內容看詞的部分,一月在郵件中也介紹此歌曲的靈感來源是因為一個夢。夢裏有個完美女孩給了她創作靈感,完美女孩的出現是夢境,又好似現實。如夢如幻,所以歌曲名字叫《如幻》。郵件最下麵還附了一幅夢裏女孩畫像。


    楊力見尤簡關了平板,閉上了眼睛。


    立即問道:“不滿意!”


    尤簡搖頭。


    “滿意,那我們明天就錄製,然後抓緊時間攝mv,爭取盡快發行。”楊力雙手相交持在胸口,高興的安排著計劃。


    “不要搞的太匆忙,原本計劃是在上半年發,但是雖然現在已經快6月中旬了,但不也是上半年麽!所以我想要盡善盡美,盡量完美。”尤簡睜開眼看著楊力說道。


    “明白,反正已經拖到這麽晚了,幹脆我們就在做的更好更完美。”


    在楊力油膩的眉眼中,尤簡再次彈奏起這首歌。


    ***


    處理完尤簡這邊,白初又立即聯係了林珂。


    結束視頻討論會議後,白初合上電腦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忽而看到放在茶幾邊上的龍須酥。


    五點四十分,她抬頭望了一眼樓上,抱起電腦拿起桌上的龍須酥上了樓。推門進去周斯年還在睡,她踮著腳坐到了矮桌旁,和熟睡的周斯年麵對麵。那張充滿雕刻魅力的東方臉,還真是容易讓人癡迷。


    她拿起一塊龍須酥,配著茶,轉身麵向窗外。等著金色的光芒從山尖點點漫延,飛鳥展翅穿過山尖,帶著點點金光散落入海。


    世間千萬種美,都比不上天地之間渾然天成的美。它美的自然、美的幹淨、也美的震撼人心!


    從前的她們好像從未在意,隻覺得一切都那麽討厭,一切也都同樣的厭惡著自己。


    那時的她們在意家長、在意老師、在意同學、在意任何發生在身邊的事物。卻從未在意過自己本身,永遠把一切都藏在心底,任它自由生長,攀滿身軀。在身心承受不住之時,也隻敢在無人的黑夜裏對著空蕩蕩的天空嘶吼,而回應的也隻有兩行滾燙的淚水。


    “好美。”白初手肘撐在床墊,靜靜地看著陽光擁抱著山與海,親吻著森林與花。她好似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溫暖光明又完整的世界。


    直到聽到水聲、聞到了茶香,她才回過神來。


    “雖然它不是雪山,卻也別樣美麗。如果今年冬天下雪,又會是另一種獨特的景象。”


    白初看了他一眼,隨即望著窗外的景色點頭。


    “你能幫我拍張照嗎?”


    “好。”


    周斯年接過手機,將她倚在床墊舒適自在看風景的背景拍了下來。他很滿意,照片中的人和景相襯如同一幅油畫。


    白初看了照片很滿意,放下手機轉而問道:“你好些了嗎?”


    “嗯,無礙了。”


    聽著他這輕巧毫不在意的語氣,白初蹙了一下眉頭。


    “你在騙人。”


    周斯年端著茶杯的手一頓,不明所以的看向她,隻見她給自己倒上了一杯,仰頭一口喝完,將手中的茶杯不輕也不重的放在了矮桌上。


    “脊椎上受的傷怎麽可能睡一覺就好了!”


    周斯年嘴角微抿:“你知道了。那媽他們…”


    白初伸手擺了擺:“我沒告訴他們。當時你整個人突然一下沒了意識,所以我就去問了方澤,怕有意外。”


    “謝謝,不過確實也隻是老毛病了,習慣了。”


    “我讓方澤給你預約了明天早上的檢查,你還是去看看吧!你今天才答應做我的股東,我可不想你出意外。”


    雖然白初說是因為自己是她的股東,所以讓方澤預約了明日的檢查,但周斯年此刻卻還是特別的滿足。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笑意,再次對她表示了謝謝。


    “總是是謝謝,多沒新意!”


    “哦~那你想要什麽樣的感謝。”周斯年給她續上茶,自己吃了一點龍須酥,對它的味道和口感並不滿意,心裏思忖著找人打聽打聽哪家做的點心好吃。


    “嗯…我想聽故事。”


    “聽故事!”周斯年望著她,在腦海裏搜尋著自己能講的,並且又還能稱之為故事的東西。


    “嗯,你脊椎的故事。”


    周斯年搖頭笑了笑,然後給自己續上茶,望著窗外零星的金光語氣平淡而又堅定的說起了關於自己的故事。


    白初起初隻是想聽他大概的聊聊,未曾想卻聽進了心裏,望著他那張看似平靜的臉,不由心生感慨。


    因為對軍人的向往和崇拜,在大學畢業後跟隨了自家大哥的腳步入伍當兵。入伍後見識了真正的軍人魅力,讓他更堅定的要成為一名優秀的軍人,並立誌要做絕對的兵王。他確實也做到了 ,得到了國家的認可,也讓同為軍人的大哥很是驕傲。在部隊7年裏,讓他最感到驕傲的是識了一幫沒有血緣卻比血緣還要親的兄弟。他們相互信任、默契滿分,屢立戰功。


    原以為會一直跟隨大哥的腳步,會一直和兄弟們一起前行,卻沒想意外來的那麽突然。


    一次任務中他不幸中彈。那顆打進他身體裏的子彈,是先從他隊友的腹部穿過,在打在他脊椎上的。如果沒有隊友幫他擋,那顆子彈就不隻是從他的脊椎擦過,而是會直接擊中脊柱。


    “對不起,我……”白初從未想過脊椎的傷如此沉重。


    周斯年掩去眼裏的暗湧,對她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


    “它隻是從我的脊椎右邊擦過,在脊椎留下2毫米的細微痕。”


    白初沒有接話,隻是將他垂放在矮桌上手中的茶杯續上了茶。她明白,他難過的不是脊柱上的傷,他難過的是給他擋子彈的兄弟、難過的是走散的兄弟、他難過的是他再也無法再拿槍上戰場,無法再實現他的理想。


    至此,房內再無話。他們倆肩並著肩,看著窗外散落的金光,看飛鳥底飛過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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