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布溪回消息的速度很快。


    [我是波本大人的狗:


    吉普森,很高興你終於認識到波本大人的魅力了。但不管怎麽說,波本大人都要比田納西強,這一點毋庸置疑。]


    吉普森的腳步停在了小巷口,目光落在小巷中橫七豎八的人體上。


    兩邊的牆壁上四濺著血液,整個一凶案現場。


    吉普森眼裏閃過一絲激動和欣賞。


    波本這個人格還真是厲害,這種充滿暴力的美學,實在讓人熱血沸騰。


    他喟歎一聲,朝另一頭發消息。


    [我是田納西大人和波本大人的狗:


    好吧,諾布溪,我認可波本大人了。以後,我也是波本大人的狗啦。]


    吉普森絲滑地跳槽了,反正田納西大人和波本大人都是同一個人嘛。


    可以說,忠犬的優良品德岌岌可危了。


    他不理會瘋狂震動的手機,和手機那頭諾布溪憤怒到爆炸的情緒。


    他走進小巷裏,用腳尖挑起一位剛醒過來的男人的下頜,淡淡地問:


    “說吧,你背後的人是誰,有什麽目的?”


    男人死氣沉沉躺在地上,眼裏透著凶狠,一言不發。


    吉普森推了推眼鏡,從口袋裏摸出一把手術刀,舔了舔下唇,眼裏滿是興奮:“很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硬骨頭。”


    “時間緊迫,我的主人還在等著,抱歉啦,我隻能粗暴一些了。”


    他揮刀而下,順勢堵住了男人的哀嚎。


    降穀零換回偵探服,悄無聲息地回到赤井秀一安全屋時,赤井秀一還沒有回來。


    他順手將偵探卡裝上,眉宇間的神秘危險消失,轉而是偵探的孩子氣和不懂人心的非人感。


    他從窗戶縫隙看向外麵守著的fbi探員,得意地抬了抬下頜,沒用的fbi,完全沒有發現偵探大人出去溜達了一圈呢。


    轉瞬他又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好累啊,偵探大人怎麽走了那麽多路,太辛苦了。


    降穀零瞄了眼椅子,也不知怎麽弄的,將自己這麽大一個子硬是團在了椅子上,像隻大貓一樣。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塞進嘴巴裏,昏昏欲睡了起來。


    紐約時間19:44,東京 08:44。


    神穀町大路上,一輛從實驗室逃出來的巴士車被防爆警察圍住。


    鬆田陣平拆完人質身上的炸彈後,點了根煙,目光落在遠處的巴士上。


    他的幼馴染萩原研二正在裏麵拆彈。


    這次的炸彈並不難,他對幼馴染的技術很放心,這會兒已經想好了下班後怎麽犒勞自己。


    是去居酒屋喝酒,還是去模型店買模型。


    就在這時——


    ‘嘭’一聲大響。


    炸彈爆炸了。


    公交車在轉瞬間四分五裂,燃起熊熊烈火。


    被隊友拉著躲開飛濺過來的碎片的鬆田陣平瞳孔驀然瞪大,墨鏡被碎石擊落,手裏的煙也掉在了地上。


    “hagi!”


    “hagiwara——”


    同一時間,還在紐約的降穀零已經在安全屋裏窩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意識裏突然響起一陣陣刺耳的警報聲,尖銳到人耳膜泛起疼痛。


    [警告!警告!世界線自我修複中——]


    來不及醒過來,降穀零的意識便被係統拽入係統空間中。


    降穀零抬頭朝看去,整個係統光幕已經飄紅。


    警報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尖銳。


    突然,一股從外界來的龐大偉力壓了過來,像是傾瀉著整個世界的惡意。


    係統空間震蕩了起來,降穀零被這股力量撞擊,心神劇震,眼前一黑,一口血吐了出來。


    剛推開門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臉色一變,扔下剛買來的甜品,急忙上前將從椅子上倒下去的降穀零扶起來,語速急切地喚道:“安室君,安室君!”


    他猝然將人抱起來放在車上,超速朝最近的醫院而去。


    “安室君,請務必堅持,醫院馬上就到了。”


    赤井秀一冷靜地說,他能看出金發青年的狀態很不好,綠眸裏閃過一絲擔憂,直接將油門踩到底,整個人銳利又堅毅,像森林中奔跑的黑豹一般,帶著野性的美。


    空間裏,降穀零聽不到赤井秀一在說什麽,他隻能透過係統屏幕看到在爆炸中央被炸的四分五裂的萩原研二。


    怎麽可能!


    他明明、已經救下了萩原!


    那爆炸像是隔著空間將他也給炸成碎片,他思緒陷入一片混沌,冰涼的眼淚砸下,模糊的眼前一片血色,仿佛有大火穿過層層空間而來,將他燒灼成焦黑。


    耳朵裏隻剩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回響,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裏。


    [警告!警告!世界線自我修複中——]


    係統尖銳的警報聲像是一把尖刀刺穿他的心髒,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降穀零隻覺得胸口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嗖嗖地從胸口穿過,隻餘下冰冷涼意,滲入骨髓。


    他遭受打擊的大腦遲鈍地轉動起來,光幕上狼狽的、殘缺不全的身體,孤單的躺在地上。


    萩原死了!


    萩原死了!!


    那四年後的鬆田、班長、還有……


    hiro——


    降穀零混沌的思緒忽然清明起來,他呼吸急促起來,終於意識到世界不允許他們活著。


    我真的,能救下他們嗎?


    降穀零眼裏含著水霧,倔強地抬頭,仿佛透過係統空間看向外麵碧藍的天,他恍惚覺得那是不著邊際的猙獰怪物,帶著冰冷的惡意盯著他的同期們。


    他想:


    我們都生活在黑白色的世界裏。


    所有人都像木偶一樣被牽動著前行。


    祂要我熄滅溫暖的靈魂,收起年少時的夢想。


    於是我掙紮在黑暗裏,成為一枚合格的齒輪。


    我成為了命運的犧牲者。


    華麗的死亡簇擁起虛假的榮光,花哨的死法鑄就荒誕的笑話。


    無法反抗的世界被墨水同化,成為隨意塗抹的廢紙。


    在這被操控的世界裏。


    我瘋了嗎?


    不,我沒有。


    我孤獨的清醒著,毫不後悔地挽救著。


    我的靈魂無法磨滅,我的熱血亦燃燒不絕。


    他目光悲愴地望著焦黑土地上的斷肢殘臂,他覺得自己撕心裂肺地喊了什麽,事實上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命運——命運——命運——


    他撐著胳膊坐在地上,雙目失神地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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