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員驚詫的眼神下,降穀零緩緩坐起身,慢吞吞地摘掉電極片,眼眸深沉一片。


    “為組織的偉大目標加冕?”他輕歎著笑了聲,竟無比溫柔,“不如讓組織與我一同炸成煙花吧。雖然短暫,卻一定璀璨耀眼。”


    他的嗓音輕飄飄的,好像在說一件很溫暖的事情,卻處處透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真摯。


    研究員平靜冷漠的眼裏爬上些許驚訝和趣味,難怪boss讓他不惜一切代價去掉副作用呢。


    這人太強了。


    僅透過眼睛,便能讓人察覺到青年靈魂的閃耀和堅韌。


    他剛準備開口叫助手進來將人重新綁好,便見那虛弱狼狽的青年側頭看過來,紫灰色瞳孔折射出冷銳森寒的光,就像富士山上亙古長存的冰湖,冷冰冰的倒影著人間的鬼影,讓人心所有的肮髒黑暗都無法隱藏。


    在這麵冷冰冰的鏡子麵前,任何人藏得隱蔽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你的靈魂,真是肮髒啊。”


    他將手腕上的繃帶扔到地上,冷著臉嫌惡地說。


    研究員睜大了眼睛,徹骨的陰寒爬上四肢百骸,心髒像是墜了一塊兒冷冰冰的石頭,沉甸甸的讓人無法呼吸。


    那種如墜冰窖的恐慌和麵對不可匹敵的強大存在所帶來的絕望,讓他腿軟倒在地上,瞬息間冷汗涔涔。


    降穀零踉蹌著從實驗台上下來,他扯過一件幹淨的白大褂披上,緩步走到研究員身前,微微俯身,嗓音輕柔,卻蘊含著讓人骨頭發寒的惡意。


    “連反抗都提不起勁來,真是沒用呢。你的眼神告訴我,哪怕你手裏的手術刀劃過無數人的喉嚨,帶走數不清的生命,你依舊怯弱至此,連保證自己不可取代的唯一性都做不到呢。”


    不知何時,研究員手裏的手術刀到了降穀零手中。


    研究員瑟縮地看著他熟稔地把玩著手術刀,森寒的銳氣仿佛下一刻就劃破自己喉嚨。


    降穀零手腕微微用力,手術刀刺穿了牆角上方唯一的監控器。


    正盯著監控的貝爾摩德看到屏幕一片花白,挑了挑眉,站起身姿態嫋嫋地朝實驗室而來。


    她握著手機,朝另一頭報告:“先生,他醒過來了,目前人格還是田納西。”


    boss戴著呼吸麵罩在逃命中,嗓音沙啞地吩咐:“好,那孩子休養期間不要斷了洗腦的藥劑。”


    “是,先生。”


    “我的行蹤和組織的暴露已確定有黑客插手,讓美國的情報部查查卡慕的偵探社,我記得裏麵有位能力不俗的黑客。”


    貝爾摩德眼神一閃,嚴肅道:“您懷疑是偵探?”


    boss笑了幾聲,聲音幹澀難聽,卻裹挾著難掩的趣味和縱容:“不是懷疑,是肯定。”


    組織的臥底從來不少,可誰真正對組織造成傷害了?


    獨獨宮野徹加入組織後,組織的勢力開始被以一種隱晦的、不容易被察覺的方式蠶食著。


    這次更是連他都差點栽了。


    他想不到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


    哪怕沒有明確指向卡慕出手的證據,甚至連邏輯鏈都無法閉合。


    他都篤定,是卡慕做的。


    讓朗姆等人去調查也隻是個幌子,他需要讓人知道自己的權威不容觸犯。


    宮野徹的才智太過出眾,他無法舍棄。


    如果那孩子將智慧用在實驗研究上,他的夢想將成為現實。


    哪怕宮野徹在研究方麵一竅不通,也能憑超強的手腕和心機,為組織帶來無盡財富。


    更甚者,將組織推向更高的高度,成為日本的黑幕。


    乃至於登上世界的舞台,成為名正言順的掌權者。


    組織將光明正大踏進在光明裏,改寫世界的軌跡。


    他堅信那孩子能做到這點,所以才舍不得毀掉。


    但他又清楚,宮野徹決不允許自己失去自我,成為組織的工具。


    所以,他死前如果還沒有馴服宮野徹,他就帶走這個令他喜愛的孩子。


    他在黑暗中活得太久,已經見不得璀璨的光明了。


    哪怕死去,他也不想讓這個世界變好。


    如果新人格會全心全意忠誠於他,就讓那孩子叫他一聲父親。


    那孩子將會繼承他的意誌,成為黑暗的主宰,遮蔽光明。


    想到這些,boss就激動的顫抖。


    因為,這一切的偉大是他塑造出來的。


    那時,他也在世界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先生,既然您確定是他動的手,為什麽不殺了他?”貝爾摩德不解地問。


    老人坦誠地說:“我舍不得。”


    他給出了虛假的理由:“莎朗,就像你一直期待有天使能拽住你的手,將你從腐爛的沼澤中拉出來,賜你新生。”


    “老夫舍不得殺掉他,當然是在逐光啊。”


    貝爾摩德悄悄翻了個白眼,血都是黑色的老家夥,也好意思說出這麽惡心的話。


    boss眸色陰冷,宮野徹的價值大於他造成的損失,隻要不是徹底確定無法掌握宮野徹,他就會用盡一切辦法,將這人拉到黑暗裏。


    他敷衍著貝爾摩德:“宮野徹的存在,就像人類抬頭就能看到懸掛於天際的太陽。”


    他手裏有一份臥底名單,那是全世界中與組織合作的政客和財閥提供的,可以說組織中的臥底他大都心中有數。


    他少有的會指示誰去殺掉臥底,官方培養出來的精英在組織再好用不過。隻要給他們丁點兒甜頭,他們就能創造出數倍價值。


    這也是上層政治與組織之間的默契,臥底的存在作為監視和籌碼,不讓組織徹底脫離政客們的視線,方便隨時掌握組織的動向。


    他默許臥底的存在,也表明自己與官方合作的態度。


    至於被琴酒殺掉的臥底,無論是太蠢暴露了自己,還是時運不濟暴露了自己,都是他們倒黴。


    他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為之奉獻一生而將自己壓迫至瘋狂的信仰,在光明照不到的地方能有多黑暗和肮髒。


    永生不死,或者延長壽命,無論拿出哪一項出來,都會讓人們瘋狂。


    當潘多拉魔盒打開,事情就不受控製了。


    boss冷漠地想,宮野徹遲早會發現,他是在與全世界為敵。


    這世間,是沒有淨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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