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村警官不知道諸伏那邊發生了什麽,但他能聽出學生語氣下森然的憤怒和痛苦。


    ——諸伏,還沒發現自己快碎掉了嗎?


    他已經盡力讓諸伏景光冷靜下來了,隻希望他無論做什麽決定,都經過仔細思考和衡量的。


    宮村警官循循善誘:“公安會一直打探降穀的情報,你定期去竹下那裏拿。”


    先給他脖子係一條蛛絲,別讓他將自己作沒了。


    “心理課程不能落下,你們都需要用到的。”


    他溫和地叮囑。


    好好學啊,爭取做到自愈,也治愈別人。


    他收起政客一貫過於理智和冷酷的姿態,寬慰地說:“諸伏,既然選擇了要前行的路,那就好好走下去吧。”


    “相信你自己。”


    “你不會成為施暴者,也不要讓自己成為受害者。”


    “人間雖有惡念和黑暗,但骨子裏和血脈裏流淌的善意也不該被無視和辜負。”


    “藏好自己,做好自己,不要忘記自己。”


    “恭喜你長大,恭喜你出師。”


    “願君武運昌隆。”


    “保重,諸伏。”


    電話掛斷後,諸伏景光空洞死寂的眼裏漸漸亮起一絲微光。頭頂的陰雲似乎被光芒照射出一條裂縫,柔和又不刺眼,卻讓他整個人暖了起來。


    他喃喃道:“教官,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等我帶zero回來一起聽您的教誨。”


    他掛掉鬆田的電話,拔出手機卡,將手機扔到半空,一槍將其報廢。


    “從現在起,是躲貓貓時間哦~”


    他翹了翹嘴角,微揚的語調是說不出的驚悚,身形閃躲間,像一隻幽靈悄無聲息地繞開警察,直奔阿誇維特最可能藏著的位置。


    別墅前,萩原研二握著被掛斷的手機,溫柔的笑僵在嘴角。


    他再打過去已經打不通了。


    他震驚的盯著手機,緊張地用力握住鬆田的胳膊:“完蛋了,事情大條了。”


    電話為什麽會打不通啊。


    他隻是想告訴小諸伏,小降穀沒事啊,之前的錄音是誤會!


    再不解釋清楚,就出大事了啊。


    “嘶,hagi,你輕點,弄疼我了。”


    鬆田臉色發青的盯著自己胳膊,譴責地說:“你要是再不放手,別怪我揍你啊。”


    萩原研二猛地縮回手,眼神閃爍不敢看小陣平。


    怎麽回事,怎麽自從聽到小降穀錄音後,他就覺得身邊的人說話不對勁起來了。


    他將廢料從腦子晃出去,雙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裝可憐:“小陣平原諒hagi嘛,hagi醬不是故意的。”


    鬆田陣平揉了揉胳膊,習以為常地翻了個白眼,吐槽說:“你是jk嗎,好好說話啊笨蛋。”


    “你們兩個!”伊達航遠遠看到二人緊挨在一起說悄悄話,氣不打一處來。


    又排擠我是吧?


    他大步上前,橫插在二人中間,笑容和善地問:“來,不管你們在說什麽,加我一個。”


    鬆田:“……”


    萩原:“……”


    “沒有,我們怎麽會排擠你呢。”萩原研二訕訕笑了笑,打開四人的群,在裏麵飛快發消息,“呐,我要說的是這個。”


    他用的依舊是鬆田的賬號,誰讓他手機已經被炸成廢品了。


    [一切皆可拆:小諸伏能看到嗎?你別激動,先聽我說。]


    [一切皆可拆:小降穀沒事的,這個錄音裏的場麵很大可能隻是誤會。你千萬別殺了阿誇維特,我們還能審問下真相呢。]


    [一切皆可拆:小諸伏,給我回話啊。]


    手機裏一直沒有回信,就像那無法接通的電話一樣。


    伊達航眼珠子一轉,就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一時間高興的難以自控,臉上露出了過於燦爛的笑容,讓那兩行白牙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鬆田陣平也看到了他發的消息,視線從手機上移開,鳧青色的眼裏掛著大大的迷茫:“hagi,你是在騙景旦那嗎?”


    萩原研二被他的遲鈍逗笑了,拖著小陣平不著痕跡地搜尋阿誇維特的身影,口中用歡快的語氣說道:“班長,你留下安撫下其他警員,我和小陣平去找犯人。”


    “好,小心點。”


    伊達航嘮叨的說,完全沒發現自己又被孤立了。


    “知道啦。”萩原研二擺擺手,低頭朝鬆田陣平解釋說:“我沒有騙小諸伏哦,這是hagi自己發現的,小降穀這件事是我們誤會了。”


    他抬手將頭發撩到耳朵後麵,手掌遮蔽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涼意。


    就算這件事沒發生,可後來出現的基安蒂那輕蔑的態度和口中汙穢的話,依舊在幹擾著他的思維和判斷,讓他無法準確定位小降穀的處境。


    他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又打起精神來。


    小降穀不願意說,就隻能他去調查了。


    他可是最擅長跟人打交道了。


    “那很好。”


    鬆田陣平故作平淡地說了一句,鳧青色的眼眸亮得驚人。


    他雖然為好友憤怒和惱恨,但並不覺得事大到天都要塌下來的地步。


    他從始至終都相信金發大老師不會輕易被打倒。


    現在確定事情沒發展到那個地步,隻餘下激動的歡喜。


    忽然,擦牆而過的二人像是發現了什麽,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鬆田嘴角勾起一個酷酷的笑,心情很好地問:“你剛才說‘完了,事情大條了’,是怎麽回事?”


    萩原研二腳步一轉,拽住他的胳膊猛地跳進損毀了小半的書房,紫色的眼眸銳利地探向每一處角落,口中半開玩笑地說:“當然是怕再不解釋清楚,小諸伏的槍口就對準了我的腿啊。”


    他眼裏有流光閃過,像是紫藤蘿花上滑落的露珠,晶瑩易透,又帶著微微寒意。


    奇怪,明明察覺到人的,難不成一眨眼就逃了?


    鬆田陣平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四周,讚同地說:“誰讓你話都說不清楚了,害得我也被景老板嚇個半死。”


    “哎呀,那會兒不是急著救人嗎?”萩原研二悄然上前兩步,倏地一拳砸向櫃子後方。


    拳頭觸及到空蕩蕩的空氣,黃昏的風吹過來,撩起櫃子上的遮塵布蕩來蕩去。


    “看錯了啊。”


    萩原研二甩了甩拳頭,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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