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充滿硝煙味和焦糊味兒的廢墟上,三人麵麵相覷,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寂。


    倒塌的房子裏有火劈裏啪啦燒的聲音傳出,塵土也被風吹散,視線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降穀零:怎麽回事,你們為什麽不說話。


    他低著頭,已經忍不住要瞬移出地球了。


    鬆田陣平:降穀怎麽不吭聲,難道身心受創過於嚴重?


    嘖!


    他朝萩原研二使了個眼色,交給你了,快點說些什麽啊hagi,金發笨蛋就靠你安慰了。


    萩原研二支支吾吾,他倒是想開導啊,但這事兒當事人不提,他不好去揭人傷疤啊。


    他呐呐道:“那個,小降穀啊,你身體還……”


    鬆田陣平看不下去他婆婆媽媽,別扭地說:“你別強忍著,要是站不穩,我給你搬——”椅子。


    麵對周圍的廢墟,他難得卡了一下,不知所措起來。


    降穀零並不想知道他們為什麽認為他站不穩,他麵無表情,內心隻有一個想法。


    阿誇維特,你完了。


    他克製不住握緊了拳頭,卻恍惚想起那一直在通話中的手機,他眼神有些遊離,身體僵在原地,隻有臉上越來越紅,直接蔓延到耳朵上。


    為了避免同期再次提起尷尬的黑曆史,他打斷鬆田的話,並先聲奪人質問道:“你們怎麽在這兒?”


    他雖然猜到了萩原和鬆田過來肯定是因為手機——現在他一想起手機這個東西就羞恥地恨不得鑽進地縫裏——才找過來救他的。


    但不妨礙他質問啊。


    隻要我轉移話題的速度夠快,社死就追不上我!


    萩原研二眼睛眯起來,敏銳察覺到小降穀的情緒不對,或者說不太符合側寫邏輯。


    他停頓了下,用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小降穀,發現他除了羞惱和驚訝外,沒別的情緒了。


    萩原研二這才徹底從之前的憤怒中冷靜下來,犀利的洞察力重新回到高地。


    他摩擦著下頜,眼神閃閃發亮,事情貌似與他聽到的看到的不同,有內情啊。


    仔細想想,從他和小陣平趕過來到現在,時間也不長,而且小降穀胳膊上係繃帶的手法也不像他自己綁的。


    這裏隻有那個深褐色短發的男人,如果是他幫忙處理的傷口,這時間又縮短了很多。


    額,這麽短的時間,無論想做什麽都不夠。


    所以,他和小陣平誤會了?


    他張嘴想問,目光不經意間從小降穀發紅的耳垂上滑過,默默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好像這事兒一提出來,大家都會尷尬啊。


    但——


    我很開心!


    他想。


    那麽糟糕的事情沒有發生在小降穀的身上,真的太好了。


    他默默道:我希望小降穀能在我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更自由而尊嚴的,行到最後,活得更好。


    那是我最真摯的祈願和祝福。


    他眼底經久不散的陰霾突然稀薄了許多。


    至於到底是怎樣炸裂的場麵才導致了這場誤會,作為在場情商最高的人,萩原研二果斷將問題拋開。


    他拍拍肩膀的土,俏皮地wink了下,順著小降穀的話笑容閃亮地回道:“我開車帶小陣平過來找人玩兒,小陣平說他下次還來。”


    鬆田陣平不太明白hagi怎麽突然變得輕鬆了,而且還用這麽爛的借口。見他這麽說了,也就放棄了思考,先配合他,hagi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鬆田陣平擦著墨鏡外的塵土,自顧自地沉思起來,目光落在金發笨蛋懵懵的表情上,臭著臉挑釁說:“沒錯,下次還來。”


    “……”


    降穀零欲言又止,這假期活動聽起來好開心。


    就是不知道陪你們玩兒的阿誇維特開不開心。


    他情緒緩過來後,才意識到鼻尖有刺鼻的味道,空氣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燃燒。


    他側頭看去,視線就此定格。放眼望去,好好的別墅竟然塌了一半,竟不知道視線該停留在哪個角落。


    他真的隻是暈了幾分鍾,而不是幾天幾夜對吧?


    降穀零發出了像是做夢一樣的囈語,在空中輕輕飄散:“這裏,發生了什麽?”


    身邊頓時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降穀零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再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臉色頓時變了:“有炸彈的味道,出什麽事了,難道有人襲擊了這裏嗎?”


    “……”


    “……”


    依舊是一片安靜。


    氣氛慢慢不對勁起來了。


    降穀零僵著臉朝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萩原研二,以及梗著脖子倔強的瞪大眼睛跟他對視的鬆田陣平,聲音顫抖地問:“誰幹的?你們倆誰幹的?”


    被質問的鬆田陣平似乎覺得自己落入下風太沒麵子了,他雙手抱胸,揚了揚下頜,頭上的卷毛也張狂的晃動著,聲音理不直氣也壯:“是我幹的又怎麽樣!金毛混蛋,你想說什麽?”


    “咳,小陣平別忘啦,hagi醬也有幫忙哦~”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插話,半點悔過之心都沒有。


    他們這一承認,讓降穀零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思緒一片空白。


    降穀零:“……”


    他不說話了。


    他的沉默,堅挺得仿佛矗立在別墅邊緣搖搖欲墜的一堵高牆。


    鬆田,萩原,你們還記得自己是排爆警察嗎?


    你們還真是有難同當的好朋友啊。


    你們還記得這是法治社會,你們是公職人員嗎?


    他張了張嘴,近乎歎息地問:“阿誇維特、我是說跟我在一起的那人呢?”


    他並還沒有去指責或質問什麽,鬆田連炸彈都拿出來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讓他憤怒的不可饒恕的事情。


    而且很大概率涉及到了他。


    ——哪怕這隻是一場不為人知的誤會。


    降穀零相信鬆田那顆純粹的心,信任鬆田的為人和立場。哪怕再怎麽憤怒、不甘和瘋狂,他最後都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


    他隻是、隻是在為朋友難過,隻是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為朋友討回一個公道而已。


    他有什麽錯!


    就算真因為意外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那也是他自己的錯。


    降穀零認真地想,他應該背負起罪孽,去償還代價。


    誰都有資格去責怪鬆田陣平,唯有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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