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袁秀麗被調進停車場的辦公室做出納員。


    原來的那個做出納的小姑娘,關係是原來那個主管的,現在主管換了尤勝利,不好使了,調到別處去了。


    “你給尤勝利送禮了?”


    袁秀麗回家問趙紫成。


    “我給他送禮?他也配!都是運輸公司的中層,我給他送得著嗎?”


    “看樣子,這代理兩個字拿了去是管用。”


    袁秀麗笑著說道。


    尤勝利的侄子尤誌強,停運了一周又上崗了。


    那個投訴尤誌強摸大腿的王小美,特意又來了一趟運風出租,說那天自己心情不好,亂投的,不作數,是一場誤會。


    “你找來的?”


    王小美走後,趙紫成笑著問秦芳。


    “嘻嘻嘻,人家為你的事都跑兩趟了,你就一點都不表示表示?”


    “……這樣吧,我不方便出麵,你請她吃一頓,回來我給你報銷,算我感謝的。”


    趙紫成說道。


    秦芳抽了一個星期天,帶著爸媽,還有哥哥嫂子一家人,去飯店吃了一頓,花了二百塊錢,周一上班,拿著發票來找趙紫成報銷。


    “這麽多?就你倆?”


    “人家來了那麽多幫忙的,你就讓我請她一個,你不會是看上她了吧?我給你說說?她是我對象飯店的領班。”


    秦芳笑著說道。


    “你少胡說八道!”


    趙紫成一邊說一邊在發票上簽了字。


    趙紫成現在手裏有一些動錢的權力,普通的招待費,還有正常的辦公費,他都可以簽字報銷,每次公司財務來收錢,那些趙紫成簽字的發票和鈔票一樣作數。


    運風出租的發展,讓趙紫成有些看不懂了。


    明明各方麵都是照搬第一汽車公司的模式,可那邊早就獨立出來,成立了出租車客運分公司,運輸公司這邊,卻突然不動了。


    “人家汽車公司那邊的出租,都是獨立核算,咱這邊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獨立。”


    今天,秦芳來上班了。


    趙紫成從門口走,隔著窗戶看見秦芳坐在辦公室裏麵,就走進去和她聊天。


    “早呢!”


    秦芳拿著一個小鏡子,正在補口紅,抬眼看了一下趙紫成說道。


    “啥意思?你有消息?”


    趙紫成問道。


    “我有屁消息,這不是明擺著嗎?公司投入那麽多錢,剛開始掙錢,就讓你獨立?就和養孩子一樣,你辛辛苦苦養大一個孩子,能掙錢了,你能立刻就讓他出去自己過,不給家裏做一點貢獻?”


    “……好像有點道理。”


    趙紫成笑著說道。


    “本來就是……不過,不讓獨立,也有好處,尤其是對你這些當官的來說,獨立了,你頂多就是個出租車分公司的經理,到頂了,不獨立,隻要你好好幹,說不定就是下一個馮誌才。”


    “嘿嘿,還我這些當官的,你不也是運風出租的副主任嗎?”


    趙紫成嘿嘿笑了兩聲說道。


    “我這個副主任就是當著玩,將來有個地方領退休工資,我才不願意當官呢!當官能掙幾個錢?我一個月工資還不夠我買衣服的呢!”


    “你這日子過的!嘖嘖,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真是望塵莫及,我一個月工資拿回去,房租水電托兒費,全指著呢!”


    “都是小老百姓,誰家都有難念的經。”


    秦芳說道。


    “你有什麽難念的經?就你這日子。”


    “我有什麽難念的經,說出來你又不能替我念,咱還是個人念好個人的經吧。”


    “阿彌陀佛。”


    趙紫成念叨了一句,秦芳笑了起來。


    “唉!你等等。”


    看趙紫成要走,秦芳叫住了他。


    “還有什麽指示?”


    趙紫成站住腳問道。


    “前兩天我坐出租車,就咱運風的車,我來得少,那個司機不認識我,不給票,現在很多司機都這麽幹,你還弄那幾個調度擺在那,司機都掙黑錢了,還調度個屁!”


    秦芳說道。


    秦芳說的這個事情,趙紫成也聽說過,隻不過沒往心裏放。


    趙紫成承認,自己在代理主任轉為正式主任之後,工作上有了一絲懈怠,總覺得如果運風出租不獨立,自己已經站在了製高點上,再想往上就難了,還不如維持現狀。


    可剛剛和秦芳聊過之後,趙紫成忽然覺得是自己狹隘了。


    運風出租的管理已經嚴重跟不上發展的形勢了,必須要重新規劃思路。


    秦芳說的誰家都有難念的經,真的是她的心裏話,隻不過,秦芳不想讓趙紫成這個外人知道,那是她的心裏話。


    秦芳這個難念的經,隻有哥哥秦濤知道。


    除了秦濤之外,秦芳的爸媽,姐姐,弟弟妹妹,都不知道。


    秦芳最近發現周群有了一些變化,他不但重新回到主臥室的大床上睡覺,每個月,也和秦芳有幾次夫妻間的床上交流,更讓秦芳欣喜的是,周群又有些恢複到原來那個愛操心的周群了。


    “你媽快過生日了,你有什麽打算?老太太給咱們看孩子挺辛苦的。”


    有一天晚上,周群回來問秦芳。


    “我還沒想呢。”


    秦芳說道。


    “……要不,我給老太太買個金鐲子怎麽樣?”


    周群說道。


    秦芳臉上一僵,隨即笑了起來。


    “咱給兒子買黃金,是為了保值,一個老太太,你給她買黃金,她還能活多少年?”


    “你怎麽這麽說?那是你媽。”


    “就是這麽個理,是不是我媽都是這個理。”


    “那你說怎麽辦?”


    周群問道。


    “我說……你這麽問,我倒想起一個事來。”


    “什麽事?”


    “前一陣,我爸聽人說,街道上有一個什麽政策,說像我媽這種沒有工作的的老太太,一次性交一萬塊錢,滿六十五歲,就可以每月領八十,當時,老頭回家說,看那意思是想給我媽交這個錢,我姐說不合算,十年才回本,我們五個,一人給二十,也比這多。”


    “是啊,八十太少了。”


    周群說道。


    “哼,說是少,都過得好,每人拿二十算不了什麽,要是我們幾個過得不行,每月往外拿這二十就難了,我媽雖然一輩子沒工作,可一點也沒閑著,帶大了我們五個,又給看小的,不比上班輕鬆,再說了,我爸萬一走得早,我媽一分錢收入都沒有,有這八十和沒這八十,差遠了去了。”


    “……”


    周群沒說話。


    “我覺得給老太太買個保障,讓我爸也踏實,比給她買個金鐲子強多了,這錢我回家說一聲,我媽給咱看孩子,咱就多攤點,咱出五千,剩下五千,讓我哥和我姐出,你看怎麽樣?”


    秦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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