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皇帝在承修宮大發雷霆,廷杖了一幹陸黨,空缺出來的職位,吏部曆經一輪選拔後,皆由年輕有為,和一些有誌卻被埋沒的人才接替,整個朝堂煥然一新。


    今日的宴會,就是皇帝為新任的百官而設,也為招待北燕使者。


    雖說北燕使者自來之後,一輪一輪的宴飲已經吃了無數次,可昭雲始終沒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複,也未同意將長公主嫁過去。


    不過北燕的使臣,倒有耐心的很,


    成日裏領著他們的小王爺耶律雲在昭雲遊山玩水,吃吃喝喝,倒像是要和蕭時冕打持久戰的意思。


    今日耶律雲也來參加了宴會。


    蕭時冕推了幾輪敬酒,側過頭在沈時鳶耳邊輕聲道,


    “那個,就是前來求娶公主的北燕王爺,耶律雲。”


    沈時鳶順著蕭時冕的目光看過去,隻一眼,眼裏竟有驚豔之色,


    那耶律雲看著與阿離年歲相當,墨發用銀冠高束,生的劍眉星目,十分英俊,雖年少,但也北地男子身上獨有的冷冽之氣。


    一身暗紅色收腰短袍,通身張揚的少年氣息,一雙眸子明亮有神,仿佛一灼灼驕陽。


    耶律雲敏銳的感覺到沈時鳶投來審視的目光,


    清明的眼神立時同沈時鳶對視,隨後淺淺一笑,以示尊敬。


    沈時鳶收回目光後,同蕭時冕道,


    “看樣子,倒是個翩翩少年郎。”


    口吻裏有零星的讚揚,


    蕭時冕悶哼一聲,吃味道:“怎麽?這天底下還有比你夫君更好的男人?”


    沈時鳶看見男人浸染醋意的眸子,撲哧一聲,笑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還真是小心眼……。”


    蕭時冕一把裹住她的腰肢,將她拉近,薄薄的酒氣縈繞,


    “阿鳶可是給了我夫君名份的,若在貪看別的男子,我可是要殺人的。”


    沈時鳶笑意盈盈的拿過桌上的一杯甜酒,


    放在蕭時冕手裏,


    “也不怕朝臣聽去了笑話你。”


    蕭時冕一口飲盡,甜膩的氣息自口腔流入肺腑,


    大掌隔著衣料不停的搓磨,


    沈時鳶想像平日裏二人獨處時一樣拍掉他的手,


    又怕動作太大,被眾人看到,便生生忍著他的亂動。


    耶律雲將主座上的帝妃看在眼裏,瞥了撇嘴後,隨意拿起桌上的酒杯飲盡,


    才同身側的北燕使臣,魏延搭話,他用下頜指了指台上的沈時鳶,


    “魏大人,那就是昭雲皇後?”


    魏延來之前就使了手段差人打聽過,他搖了搖頭,側過身在耶律雲耳邊道,


    “那位是沈貴妃,聽聞昭雲皇帝和這位沈貴妃鶼鰈情深,勝過平常夫妻。”


    耶律雲有些意外,又打量了沈時鳶一眼,低聲嘀咕了句,


    “看著氣勢舉止,若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一國皇後。”


    魏延聽見了他們小王爺的話,他早就知道這些內幕,宴會無聊,他也願意多給小王爺講幾句,


    “王爺有所不知,這沈貴妃,是二嫁之身,她曾經也確實是皇後。”


    這下耶律雲恍然大悟,倒是對蕭時冕有些敬佩,看著主座上情意綿綿的二人,嘖嘖感歎道,


    “一般男子都要求自己心愛的女子忠貞不貳,而自己則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這昭雲皇帝倒是個奇人,大度的很!”


    魏延趕緊道:“王爺可要慎言!”


    耶律雲挑眉,“怕什麽,皇兄又不在跟前。”


    緊接著他又皺起兩道清秀的眉,


    “魏大人,這和親到底能不能成啊?要是昭雲實在不願意把長公主嫁出去,咱們就趕緊回西京,還在這兒浪費什麽精力?”


    魏延迷了眼思忖道,


    “王爺莫要心急,臣這這些日子派出去的人已經打探到了,這長公主和昭雲皇帝並非一目同胞,也算不上親厚,想是不會舍不得遠嫁妹妹,臣想這婚事有八九成是能成的。”


    “皇帝拖著此事,不過是想看看太子殿下合作的決心。”


    耶律雲抿唇,英俊的麵上揚起幾分不滿,若不是為了皇兄,他打死都不會同意娶一個麵都沒見過的女子。


    還是公主,耶律雲想起自己驕縱的妹子,頭大的很。


    “為了皇兄的大業,本王爺娶了就娶了,大不了放府裏當個佛像供起來。”


    魏延點點頭,連忙稱王爺大義。


    心裏卻在想,這小王爺性子張揚,太子殿下好不容易說通了,小王爺才願意前來求娶公主,他得小心些看好這位祖宗,可不能在一切都順利的關頭,出了亂子,否則,他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


    宴會散去後,蕭時冕遣散去宮人,拉著沈時鳶在宮裏漫步,隻留著陳非遠遠跟著。


    夜色漸深,宮裏燃起盞盞宮燈,長街上,除了蕭時冕和沈時鳶,長街上空無一人,


    皇帝有心和貴妃獨處漫步,宮裏的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不長眼色,


    是以,從太液池回青梧宮的路上,除了宮燈,再無其他。


    蕭時冕牽住沈時鳶的手,與她緩步走在長街上,安靜的空間裏,仿佛這世間隻剩了他們二人。


    二人步伐一致,竟都出奇的沉默,像是都在享受著此刻的靜謐。


    途徑花鯉池時,沈時鳶站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望著被填平的池子,


    想起了自己被推入水的事情,


    她側過頭,看向蕭時冕,


    “那次,是皇後的人吧?”


    蕭時冕冷眸盯著花鯉池,隨後看向沈時鳶,眼底已泛起溫和,將她圈進懷裏,


    “看來阿鳶什麽都知道。”


    沈時鳶回頭看他,


    “那是自然,從嘉熙宮裏出來就被人扔進池子裏,傻子也知道是何人的手筆。”


    隻不過,那時的她,滿心滿腦都是逃離皇宮,壓根就不在意這些。


    蕭時冕用下頜蹭了蹭她的發頂,


    雙眸幽暗,突兀的說了句,“快了。”


    沈時鳶皺眉,剛想問他什麽快了,


    蕭時冕卻一把將她背了起來,沈時鳶趕緊拍了拍他,壓低聲線,


    “這成何體統!你快放我下來!”


    蕭時冕卻道,“怎麽,我背我娘子,誰敢有異議?”


    沈時鳶心虛的望了望四周,確定沒人後,乖順的趴在他寬厚的背上,


    又問道,“你不累嗎?”


    蕭時冕順杆爬:“累!今夜就換娘子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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