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蕭時冕早朝回了承修宮,剛一踏進宮門,


    殿門口竟黑壓壓的站了一群人,為首的,是皇後陸之鳳,她身側站著謝知柔,


    蕭時冕濃眉微皺,沉聲問身旁的長朔,


    “她們來做什麽?”


    長朔躬著腰,一頭霧水,“奴才一直跟著陛下,怎會知道娘娘們的行程。”


    說話間,陸之鳳和謝知柔就走了過來,


    陸之鳳持著一國之後的風度率先開口,


    “臣妾見過陛下!”


    一側的謝知柔也急忙跟著行禮,


    蕭時冕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免禮,


    眯著眼冷聲問道:“皇後和柔妃大早上的不在自己宮裏待著,來承修宮做什麽?”


    陸之鳳紅唇瀲灩的麵上一滯,


    隻一瞬,又恢複了那副端莊的麵孔,她直接切入來意,


    “陛下,昨日宮裏的宮人們接二連三的病倒,症狀皆是發熱低咳,太醫已診斷出,確實是瘟疫所致!”


    蕭時冕麵色驟然陰沉下來,青州瘟疫已基本被控製住,雖有蔓延至周邊二州的形勢,可有墨珂的藥方,完全根除也不過一兩月之餘,


    他剛上朝回來,也未聽聞京城裏有瘟疫之事,管理森嚴的皇宮倒先出了瘟疫之像,準時讓人驚訝。


    蕭時冕甩袖,大步朝內殿走去,“把太醫喊來,朕親自過問。”


    沒過半柱香,


    太醫院幾個老成持重的太醫便紛紛跪在了殿裏,


    蕭時冕擰著眉,問道,“你們是如何判斷宮裏出了時疫的?”


    為首的劉太醫與皇後陸之鳳無聲交換了眼神後率先開口,


    “病倒的幾個宮人皆是惡寒發熱,頭痛身痛,更有甚者,還會惡咳出血。一人出現病症,親近的人用不了一日便會有同樣的症狀,與青州流行的時疫實為一致。”


    蕭時冕指腹輕撚,凜眸看向陸之鳳,


    “此事,皇後是如何知道的?”


    陸之鳳微微躬身,餘光瞥過一直沉默的謝知柔,


    隨即朱唇微啟,


    “陛下,臣妾身為六宮之主,有管理六宮之責,此事也是臣妾失責,前幾日長公主去太醫院討要風寒藥物,臣妾得知後也沒多想。”


    “可誰料,長公主討要來的藥物,竟悉數送去了北苑……”


    陸之鳳頓了頓,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


    緊接著又道,


    “也怪臣妾沒及時阻攔長公主,想著長公主兄妹情深,長兄病了,豈有坐視不理之道,誰料想,竟釀成如此大禍。”


    “請陛下責罰臣妾失責吧。”


    蕭時冕眉心緊皺,


    黑眸看著殿中的陸之鳳,


    “皇後的意思是,宮裏的時疫來源於北苑?”


    陸之鳳點了點頭,嗓音有些猶豫,


    “不僅是北苑,還有長公主所在的長年宮……還有……青梧宮。”


    此言一出,殿裏安靜了幾息,


    短短幾息,殿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冰寒。


    蕭時冕臉色陰沉的厲害,


    薄唇輕啟,


    “皇後說,還有哪裏?”


    陸之鳳額角跳了跳,又壯著膽子道,


    “得知宮裏有了時疫,臣妾立刻排查過與北苑來往的宮人,宮人們說看見青梧宮的沈貴妃,曾多次出入過北苑,且青梧宮的宮女也有出現低咳發熱的症狀。”


    “為防止瘟疫蔓延至整個皇宮,臣妾已派人將這三個宮殿封了起來。”


    殿中黑壓壓的一片人,站著的跪著的,此刻大氣都不敢出,


    誰人不知,青梧宮裏的貴妃,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她的身份除了皇後和柔妃,太醫院這幾個老太醫都知道,不就是換了個名號的前朝皇後,


    論正統,她曾經可是先帝名正言順的正宮皇後。


    那北苑裏關的,可是先帝,沈貴妃多次出入北苑,莫非是與先帝前緣未了……暗中私會?


    眾人垂著眸子,心底卻紛紛猜測起來。


    蕭時冕臉色森寒冷厲,他盯著陸之鳳,


    嗓音徹骨冰冷,


    “皇後動作到快,朕還未知一切始末,皇後就下令封了宮。”


    “封了宮,之後呢?”


    陸之鳳呼吸沉重,雙眸暗了暗,


    “臣妾是與劉太醫商榷過後,才下令封宮,若不及時采取措施,瘟疫蔓延開來,臣妾這個皇後屬實是失職。”


    蕭時冕冷聲,


    “皇後是失職,連瘟疫怎麽傳進後宮的都不曉得,看來是平日裏太清閑的緣故。”


    他的話,明裏暗裏都在指責陸之鳳失責,出了事還往別的宮嬪身上推,


    竟無一絲對貴妃私會先帝的惱怒。


    如此顏麵掃地,陸之鳳強壓下心頭的暗火,垂下眸子,一言不發。


    沉默許久的謝知柔卻站出來替陸之鳳鳴不平,


    “陛下,沈貴妃仗著您的寵愛,不知廉恥的私會外男,甚至還給六宮帶回瘟疫,如此荒唐之事,陛下切不能輕易放過!”


    “皇後娘娘是顧及著陛下的麵子,才隻將青梧宮封了起來!如若不然……”


    蕭時冕冷眸掃過去,不帶半分情緒的打斷她。


    “不然如何?”


    謝知柔攥緊了拳,咬牙道:“此等不知廉恥的賤婦,就應該浸豬籠。”


    話音剛落,


    “嘩啦”一聲,案幾上的奏本被皇帝掃落,


    殿中的眾人身形隨之跟著一顫,緊接著,便是令人窒息的鴉雀無聲。


    蕭時冕雙眸森寒的盯著謝知柔,嗓音冷戾,


    “朕倒不知,這後宮裏,還有個女包公如此會斷案!”


    他屈指敲了敲案幾,嘴角帶著薄笑,


    “不然,朕這皇帝也讓賢給柔妃?”


    謝知柔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臣妾不敢,臣妾隻是不忍陛下受賤人蒙蔽。”


    陸之鳳也跪在地上,


    “陛下,當務之急是要應對瘟疫蔓延之禍!”


    蕭時冕冷哼一聲,朝門外喊了句:“陳非!”


    陳非一身禁軍甲胄小跑進來,單膝跪地,等皇帝發令,


    蕭時冕冷聲吩咐,


    “去青州,將墨珂研製的藥方帶回來,要快!”


    陳非領命而去。


    緊接著蕭時冕再不看殿裏的人,大步朝外走去,


    陸之鳳猜到了他的去向,急忙起身拽住蕭時冕的衣袖,


    急聲道:“陛下!您是龍體,切不可貿然前去青梧宮啊!”


    謝知柔也跪撲在他腳下,哭著喊道,


    “陛下龍體,怎能受的起瘟疫荼毒,還望陛下珍重自身啊!”


    蕭時冕麵色愈發陰寒,胸口的怒氣衝天而出,


    他指著陸之鳳和謝知柔,


    口吻駭厲,


    “你們一個個,都想害她,朕今日就告訴你們,她生朕生,她死,你們就陪著她,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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