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知柔得知宮裏即將迎來新貴妃的同時,


    嘉熹宮裏的皇後陸之鳳,也同時得知了這個消息,不過,她倒還坐的住,


    陸遷派去的探子,早就告訴了陸家,那所謂的貴妃還是沈時鳶。


    沈時鳶是陸之鳳放出皇宮的,也是在皇帝的允許下。


    雖丟了些時日,可以皇帝的情誼,被皇帝帶回來也是遲早的事。


    自沈時鳶走後,止鳶宮空了出來,陸家人和下人們都提醒她,應該趁著這個時候,搬進皇後所居的止鳶宮。


    隻不過,她並未放在心上,一個住所而已,就算住在嘉熙宮,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後。


    陸之鳳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坐在對麵的父親陸遷添茶,


    垂眸時,眼尾上揚,她問道:“父親,陛下遭到刺殺,此事,您怎麽看?”


    陸遷瑉了茶,若無其事的說:“曆來皇帝南巡,多多少少都要遇些刺客,皇帝常年坐鎮宮闕,刺客難進宮裏,好不容易出趟宮,那些個刺客怎能按耐住?”


    陸之風皺眉,“父親說的是不錯,隻不過,這刺客到底是何組織?”


    陸遷當然不會告訴她,這刺客與他有關,


    他摸了摸胡須,淡淡道:“是誰都和咱們無關,左就陛下安然無恙,你就好好安穩的坐好後宮之主,剩下的一切,為父自會給你擺平。”


    陸之鳳苦笑,有沈時鳶在,她如何安坐後位,待她回了宮,這一切宮規,都不可能約束住她。


    陸遷看到陸之鳳眼底的苦澀,眉頭擰起,


    他和妻子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女兒,對她視若珍寶般疼愛,千般培養,


    如今做了後宮之主,又怎能看著她受帝王冷落,還是因為政敵的女兒。


    況且,這外戚之權,絕不能再落回沈德林手裏,內閣首輔的位置,他勢在必得。


    陸遷拍了拍陸之鳳的手,麵帶慈愛的安慰道,


    “阿鳳放心,那沈時鳶現在正得寵,皇帝新鮮勁兒還沒過,先讓她得意一陣子,沈德林倒了,她也就倒了。”


    陸之鳳點了點頭,沒再多說,可心裏卻發沉起來,


    也不知,


    沈時鳶再回宮,會在宮裏掀起怎樣的波瀾。


    ……


    船隊夜以繼日,在距離京城還有兩日路程時,船隊竟不再前進,沿著一處渡口,停靠在河邊。


    謝知遠從自己的船上撐著小舟上了皇帝的龍船,一頭霧水的他準備親自去問問心思深沉皇帝,到底是何打算。


    一打開船艙門,謝知遠就看見皇帝穿戴整潔,玄衣黑發,神采熠熠,那樣的尊貴冷漠。


    謝知遠走進去,上下看了一眼皇帝,隻覺得他今日穿的這身衣裳,不像平日裏的那些錦衣華袍,倒是樸素的很。


    他沒多想,直接問道:“陛下,這船怎麽不走了?不是就兩日路程了?”


    蕭時冕麵色青朗,闊步一邊朝門口走一邊道,


    “朕要帶阿鳶去個地方,來回得一兩日,船隊就先這麽停著吧。”


    謝知遠先是點點頭,後又大驚失色的問道,


    “陛下是要帶貴妃單獨出行?”


    不等蕭時冕說話,謝知遠想起沒多久之前的刺殺,


    又道,“陛下可是聖體,切不能拋下禁軍獨自出行啊!”


    蕭時冕拂袖回首,笑著道:“你現在倒跟那些言官學的好,囉嗦的很。”


    謝知遠噎了噎,看見守在門口的陳非正憋著笑,


    才知道自己是多慮了,皇帝怎會率然出行呢,定是安排好了的。


    他倒是關心則亂了。


    於是麵上鬆弛下來,走到陳非麵前,趁蕭時冕不注意,


    一腳踢過去,正中陳非膝蓋。


    陳非忍痛,沒敢驚呼出聲。


    隻用眼神譴責謝家少爺的無恥行為。


    謝知遠跟著蕭時冕出了船艙,站在甲板上。


    蕭時冕回頭看了看他,眸色不解,“還有事兒?”


    謝知遠餘光瞥過另一個船艙,眸色動了動,


    “那個……既然陛下要出行,那臣守在這裏也是無用。”


    “不如……臣先回京報信,也好讓禁軍提前來接應。”


    其實他不過是想提前回去看看蕭建離而已,她一直未回信,謝知遠再坐的住,也到底是有些忐忑。


    船隊停靠兩日,那就還有四日才能回京,他當真有點著急。


    蕭時冕當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不過他也正好是這個意思,他南巡前後也有一個半月左右,宮裏無人坐鎮,先讓謝知遠回去探探情況也好。


    蕭時冕應下,“那你就先回去吧。”


    謝知遠謝過皇帝,眼底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隨即回了船艙去收拾行裝。


    而立在原地的蕭時冕,幽眸盯著謝知遠的背影,思忖了片刻,斂去心神,


    朝沈時鳶所在的船艙推門進去。


    沈時鳶正呆坐在窗邊,看著手裏的一本醫書,看見蕭時冕進來,她也沒起身,


    自從那日她喂他喝了藥,他越發得寸進尺,一到喝藥時間,就讓陳非來請她,


    她不去,他就不喝。


    還有那肩傷,本也不用日日換藥,可他偏要午時喊她去換藥,晚膳時,喚她去喂藥。


    喂完藥還不讓她走,吃過晚膳才放她回來。


    堂堂帝王,像個撒嬌賣萌的孩子。


    蕭時冕走到她跟前,把她手裏的書拿下來,又將她一把拉起,


    無意識時,用的竟是右手。


    沈時鳶看著他的右臂,問道:“陛下傷好了?”


    蕭時冕無聲放下右手,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了句:“沒大好,倒也不疼了。”


    沈時鳶定定的看著他,眼底狐疑,其實按道理,他的肩傷早該好的差不多了,一直未見好,她倒真懷疑那藥有問題。


    蕭時冕臉上淡定的催促她:“快去換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沈時鳶眸色一動,抬起眸子,


    “去哪?”


    蕭時冕拽住她纖細的手腕,賣了個關子,


    “阿鳶先去換身衣裳,等會兒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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