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沁雪的脖子上留了一道淺淺的疤痕,此刻又被謝辰光的手覆住、收緊。


    謝辰光咬著牙,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淌下:“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裴沁雪臉頰緋紅,眼神卻是冰冷的:“你說呢?”


    他一邊反問,一邊屈膝碰了碰謝辰光。


    謝辰光喘息一聲,漸漸明白過來,隨後捏著裴沁雪脖子的手更加用力:“是你動的手腳?”


    “……”裴沁雪抿唇,因為窒息,臉龐變得更加漲紅。


    他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


    蠱蟲被謝辰光誤服後,裴沁雪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不能,死了就什麽也得不到了。


    裴沁雪不會武功,在謝辰光的手裏,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但因為蠱蟲的存在,裴沁雪暫時還不需要擔心這個沒腦子的東西會殺了自己。


    果不其然,沒多久,謝辰光就控製不住鬆了力道,貼近裴沁雪輕輕地嗅了一下。


    即便被情欲折磨得難受至極,但裴沁雪依舊忍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


    這激怒了謝辰光。


    他冷冷一笑直接將人甩在床上。


    裴沁雪眼前發暈,但還是顫聲道:“我不要做下麵的。”


    謝辰光解開腰帶,掛在一邊,帶著譏諷的笑:“我也不做。”


    他走到床邊,眼中情欲和嫌惡交織,伸出手捏住裴沁雪的下巴:“試試吧,看你有幾分能耐想睡我。”


    ……


    ……


    ……


    衛國公府。


    林敬之被白棋堵在路中央,整個人十分局促。


    即便猜到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但林敬之還是想要掙紮一下:“何事?”


    白棋看林敬之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隻是林清緒說了不能對林敬之動手。


    白棋垂下眼睛,敷衍道:“世子有請。”


    聽見這四個字的時候,林敬之身體忍不住顫了顫,他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到韓翠煙的身影,但白棋已經同另外一個小廝鉗製住他的手臂。


    生拉硬拽地將他拖到了竹葉苑。


    自從知道林敬之給他下毒後,林清緒就一直悶悶不樂,原本是裝病的,現在是真的不舒坦了。


    ——小青說是過度憂思。


    此時,林清緒正半倚靠在床頭,病懨懨地聽沈懷瑜說話,時不時附和幾聲。


    但其實並沒有聽進去幾句。


    門邊傳來動靜,白棋帶著林敬之走了進來。


    如果不是林清緒開口讓林敬之坐下,白棋說不定會直接一腳踹在林敬之的膝彎處,讓他跪下。


    林敬之似乎也明白自己難逃此劫,林清緒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待林敬之垂頭喪氣地坐下後,林清緒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全部離開。


    沈懷瑜有些遲疑,但見林清緒麵色堅定,隻能道:“我和白棋就在外麵,出什麽事情就大聲喊我。”


    林清緒想回話的,但一張口就是幾聲暗啞的咳嗽。


    沈懷瑜撫了撫林清緒的後背,等人平靜下來,才冷冷地瞪了眼林敬之,抬腳走了。


    屋子裏空蕩了許多,叔侄二人久久無言。


    林敬之很少有機會和林清緒單獨相處,如今這麽待著,林敬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對這個侄兒一點兒都不了解。


    他皺眉打量著林清緒,看他蒼白的麵容,和肖似林慎之的眉眼。


    然後,不悅地別開臉。


    林清緒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但聲音還是平穩的:“二叔很討厭清緒?”


    事到如今,林敬之也沒什麽好掩飾的了。


    既然林清緒要問,他也就坦然說了:“是啊,從你被封為世子的那天起,我就想殺了你。”


    林敬之年近四十,眼角已經生出幾根細紋:“父親一共三個孩子,莞之便罷了,憑什麽我和林慎之都是他的兒子,世子之位卻隻給他?”


    “他成了世子,然後又成了國公,生了個病懨懨、看起來活不過幾天的兒子也被皇帝封了世子。”林敬之嫉妒極了,但同時他又有些受傷,“憑什麽好處都給你家占了?我怎麽辦?我的孩子們怎麽辦?”


    “就連我身上的六品官,也是皇帝看著你的麵子賞過來的。”


    林敬之猛地站起身,渾身顫抖像是恨不得撲上來和林清緒扭打。


    但他不敢,他知道自己一旦動手,這條命就真的沒了。


    林敬之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我就像跟在你家身後搖尾乞憐的狗,你們吃了好的,剩了點東西便故作高尚地丟給我。”


    “我怎能不厭惡你們。”


    聽完最後一句話,林清緒心頭絞痛,閉上眼睛重重地咳嗽起來。


    平息之後,林清緒隨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輕輕一笑。


    他看著林敬之,溫聲問道:“你既然如此在乎國公之位,為何當時不隨著祖父一起去燕州抵禦外敵,而是選擇在京城成婚?”


    林家世子除了他林清緒是個廢物點心,其他的都是要跟著上一任國公在屍山血海中生闖一回。


    絕不是隨口一指。


    林清緒苦笑:“那麽想要,為何不去爭取?祖父不是偏心之人,你若在戰場能力出眾,世子之位又怎麽會輪到我爹?”


    林敬之麵色一變,沒說出話。


    “因為你害怕。”林清緒仰起臉衝著林敬之笑,“就像現在一樣,你想殺了我,但你更怕死,你想做衛國公,但你不想上戰場……”


    “你既要又要,所以最後什麽都得不到。”林清緒掩唇又咳嗽了幾聲,臉上血色又散去不少。


    他抬手將放在床頭的信紙揮落在林敬之的麵前,林敬之瞥了眼突然頓住了。


    而後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清緒:“你讓將我們趕出京城?”


    林敬之嘴唇抖動,雙目赤紅,怒吼出聲:“憑什麽?”


    林清緒僅剩的、對親情的留戀,被這三個字驅散一空:“下毒試圖謀害世子,這條理由還不夠嗎?還是說你想要本世子去稟報陛下,讓陛下親自處理你?”


    林敬之麵白如紙,彎下腰將那張信紙撿了起來。


    上麵詳細地寫了讓敬之一家一月後搬離京城,前往平城。


    如果林敬之靜下來心來看的話,就會發現這裏麵的安排極近細致,連林申上學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林敬之囫圇看完後,就直接撕毀了信紙,指著林清緒破口大罵:“你簡直自私自利到了極點,我是你親二叔,這國公府也有我的一份!”


    他口不擇言道:“早知今日,當初就該直接讓府醫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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