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身上的幾分醉意全散了,他一邊捂著李秦的嘴巴,一邊向林清緒和裴沁雪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哥哥他喝醉了。”


    林清緒依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看起來像是對此毫不在意。


    而裴沁雪則是輕聲笑了出來,他偏過頭看向林清緒,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我說為什麽看見世子覺得麵善呢,原來是這樣啊……”


    他端起酒杯,將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


    見二人似乎都沒有被激怒的意思,李錚稍稍鬆口氣,又歉意地對林清緒笑笑,就準備將李秦帶走。


    可剛剛還乖乖任由他擺布的李秦,突然發了酒瘋。


    他一口咬在了李錚的手上,趁著李錚吃痛時,直接掙脫了李錚。


    李秦像是被憋壞了一般,突然指著裴沁雪疑惑地大聲叫嚷:“你不是喜歡沈懷瑜嗎,為什麽不攔著中書令啊?”


    捂著手的李錚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著急喊來隨從直接將李秦拖了下去。


    場上鴉雀無聲,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剛剛那一句話給砸懵了。


    此刻,林清緒的眼裏才有了一絲訝異和了然。


    裴沁雪又給自己斟滿酒,找了個位子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錢聲輕咳一聲,笑了起來:“不是還有歌舞沒上嗎?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眾人沒有不應的,你推我趕地走了。


    林清緒還能聽見幾個人在特別小聲地談論,說從未聽說過這麽刺激的事情。


    確實刺激,林清緒也這麽覺得。


    裴沁雪的父親檢舉沈懷瑜家謀反,沈懷瑜一家人頭落地,獨他一人在人世;


    本該是水火不容的兩人,裴沁雪卻被人說愛慕沈懷瑜,還不反駁;


    更絕的是,他這個剛剛和沈懷瑜成親的世子,居然和裴沁雪有些相像……


    傾世虐戀啊。


    如果自己不在其中扮演角色的話,就更好了。


    李錚還沒走,哭喪著臉看著林清緒:“靜心,你不要誤會,這都我哥哥胡說的,他酒後胡言。”


    林清緒輕笑一聲:“胡言嗎?未必吧。”


    李錚還想解釋,但錢聲那邊又差人讓李錚快點過去。


    李錚確實得趕緊過去,為李秦準備的宴會快要徹徹底底地完了。他現在隻能去和那些公子們說些好話,盡可能讓他們不要將事情往外說。


    可李錚又怕自己離開之後,裴沁雪和林清緒打起來,萬一他們當中某一位受了傷,他和李秦都得玩完。


    想到這裏,李錚又是氣李秦是個蠢貨,又是覺得沈懷瑜整個一“藍顏禍水”!


    林清緒見李錚的表情越來越絕望,忍不住出聲道:“你快去那邊吧,讓他們不要往外說。”


    “可是你們……”


    林清緒搖搖頭:“沒事,去吧。”


    李錚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剩下林清緒站原地蹙眉思索著。


    李秦發完酒瘋之後,李錚就趕緊將在場的翠心園的下人全部趕了出去。


    公子們帶來的侍衛、小廝之類,也沒能進來,全都在外頭的一個房間休息。


    所以,此刻的宴會廳就隻剩下林清緒和不斷喝酒的裴沁雪。


    一壺酒已經被裴沁雪喝得差不多,他掀起眼皮,醉意朦朧的眼睛望向林清緒,眼底生出了名為嫉妒的情緒。


    “世子怎麽不走?”裴沁雪坐在蒲團上,“你信了李秦的話嗎?”


    林清緒皺了皺眉頭:“看你的反應應該是真的。”


    裴沁雪笑了起來,似乎很高興:“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喜歡他的。”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隻是我和他自小就認識,相處久了情難自禁。”


    “情難自禁”四個字被他說的十分曖昧,像是在刻意激怒林清緒。


    但終究是讓他失望了。


    林清緒隻是點點頭:“嗯,我知道了,那你記得早點忘記他。”


    “……”裴沁雪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傳聞中喜愛沈懷瑜至極的小世子居然會這麽平淡地看著他。


    而他剛剛故意刺林清緒的那一句話,現在卻好像變成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


    因為林清緒的不在意,裴沁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醜一樣,一直維持的溫潤笑意此刻也全部消失不見。


    林清緒等了一會兒,見裴沁雪隻是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自己,並沒有說話的意思。


    於是,林清緒很刻意地笑了笑:“裴公子,這裏怪冷清的,不如一起去仲之那邊吧,不是說還有歌舞嗎?”


    說著,林清緒就率先轉過了身。


    可還沒走幾步,就被醉醺醺的裴沁雪抓住了手腕:“世子,你生氣了對不對?曾經我也和無琢關係很好,我們還一起約定要偷偷去軍營。”


    裴沁雪磕磕絆絆地說了許多,意圖讓林清緒嫉妒、失態。


    但他說的那些事情,落在了林清緒的耳朵裏就隻是兩個私交不錯的少年人,做得一些熱血又糊塗的少年事。


    林清緒沒有發覺自己心中有多出什麽不好的情緒,他依舊十分冷靜。


    甚至在裴沁雪述說完之後,林清緒一臉茫然地問道:“所以呢?”


    裴沁雪醉了,又因為沈懷瑜在怨恨他。


    理智所剩無幾,稍稍再刺激一下就會變得衝動。


    衝動之後,或許就會口不擇言。


    林清緒將手腕從裴沁雪的手中抽出,很輕很淡地笑了笑:“也不是什麽特殊的事情,而且也過去很久了。”


    裴沁雪的表情突然變得難過:“過去了……”


    “是的,過去了。”林清緒笑著,“往後他的身邊隻會有我。我救了他,我娶了他,他隻能留在我的身邊,和我白頭偕老。”


    “而您,裴公子,隻是他血海深仇的仇人……”


    裴沁雪猛地睜大了眼睛,眼底血絲遍布:“你在胡說什麽?!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救他的人是我,我怎麽可能是他的仇人。”


    林清緒眸光一閃,故作不懂:“哦?那沈鶴沈大人所謂的謀反是誰告發的呢?”


    裴沁雪突然滿臉蒼白,抖動著嘴唇:“我……”


    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表情被愧疚占據:“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林清緒跟著向前一步,帶著一點誘哄的意味:“不是什麽呢?”


    裴沁雪張了張唇,似乎想說什麽,但在他口中的話吐出來前,裴沁雪又惡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裴沁雪再次戴上虛假的麵具,半是傷心半是可惜地說著沈鶴有多麽的糊塗。


    林清緒有些可惜地點點頭,對裴沁雪失去了興趣。


    他轉身往李錚那邊走,準備告別。


    那一群人全去了另一處房間,隨著林清緒的靠近,絲竹之聲漸明。


    他還在可惜沒在裴沁雪那邊知道點什麽,有些走神,所以沒有聽出靡靡之音下還藏著另外一種怪異的人聲。


    他毫無防備地推開了門,然後被眼前一幕驚得連連後退。


    李錚局促地站在一邊,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去看廳中互相調笑的男男女女。


    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才小心翼翼地轉頭,看見一臉震驚的林清緒。


    李錚立刻就慌張了起來:“靜心!”


    他連忙衝過去,扯住要逃的林清緒的袖子:“你等一等!”


    林清緒又驚又慌,他步履匆匆地想走,但他本就體弱根本不是李錚的對手,強製著被扯進了房間裏。


    “鬆手!”


    李錚咬著牙將林清緒帶到屏風之後:“靜心,你聽我解釋。”


    “你不是和我說隻是普通的宴會嗎?”林清緒臉頰紅透了,但是是被氣的。


    李錚撓著頭,臉頰也很紅:“他們說這樣做大家就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就不會將那件事情向外傳了。”


    頓了頓,李錚又說:“而且我也是為了你好,畢竟裴沁雪和沈懷瑜的事情傳出去了對你也不好。”


    林清緒覺得荒謬,剛想出言反駁,就見李錚的眼睛陡然睜大。


    隨後林清緒感受到自己後背貼過來一個人:“什麽事情傳出去對靜心不好?能不能也和我說說?”


    肩膀被人握住,林清緒聽著熟悉的聲音,突然有一種“偷|情”被抓包的緊張感。


    沈懷瑜含著笑意的眼睛隨意地掃了下李錚抓著林清緒的手:“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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