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順治年間,安徽遭到天災,上司派錢尚山押送六千兩銀子去山東,一路遇了大盜“三瘟神”。他好不容易殺了老二鄭瘟,過了這一關。這以後的幾天中,從龍城到徐州,一路上平安無事。但一出徐州,錢尚山就發現背後有人盯梢,連忙棄了陸路,連夜雇船下了微山湖。這時已入山東境內。錢尚山知道,要擺脫鄭瘟容易,要擺脫何瘟鍾瘟卻是不易,尤其是鍾瘟這廝。他為人凶奸狡詐,極不好對付。微山湖、昭陽湖一帶湖麵開闊,煙水蒙蒙,令人賞心悅目。隻是錢尚山一行都提著一顆心, 誰也沒有興致。好歹挨過了五天,他們來到了南陽湖。錢尚山私下裏對4個公差說:“等上了岸, 已是魯虎朱矮子的天下了,隻要他們不勾結,我們或許能逃過這一關。夥計們再辛苦幾天,千萬別大意了。”誰又知道,僅離埠頭半天路程的時候,驀地岸上蹄聲得得,兩匹高頭大馬順著湖岸追了下來。錢尚山搭起手棚一望,吃驚道:“媽的,鍾瘟與何瘟追下來了, 我與鍾瘟打過一次交道, 他認得我,還需避一避。”說著,他一頭鑽進了船篷。果然,才一會兒,一個大嗓門已從岸上叫過來:“船老大聽著,你將船攏岸來,沒你的事,咱們隻找一個人。若是不識事務,那就休怪咱們三瘟神不講朋友義氣。”船老大早見前麵湖麵上駛來一艘大船,船桅杆上迎風懸著一麵大旗,旗上繪的是一個胖墩墩的大肉粽。這可是魯虎朱矮子的標記。船上的公差暗暗叫苦不迭,不知三瘟神幹嗎要為了這區區六千兩銀子大動幹戈,去與朱矮子聯起手來。船乖乖兒攏了湖岸,鍾何二瘟早等在岸上,不等船停穩了,輕輕一縱都上了船。隻見何瘟是個40歲上下的長身漢子,腰板筆挺,一股剽悍之氣。鍾瘟才30多點年紀,青綢長袍,帽上鑲了塊白玉,衣飾打扮像是個富家子弟,又有幾分吃衙門飯人的模樣。他臉色鐵青,蒼白中隱隱泛出綠氣,一眼看便知道是個心術不端、城府極深的人物。何瘟先開口:“船老大,咱們的二兄弟已不見有好幾天了,有人說是上了你的船,可有這事?”船老大哈腰道:“您老說的是鄭爺?他老若肯賞臉上小的船來,小的還巴結不上呢。大爺三爺要查隻管請!”何瘟嘿嘿冷笑著,一頭鑽進船艙去了。鍾瘟不哼不哈地站在船頭,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不一會,何瘟一手提一簍歙硯上船頭來,雙手一翻,嘩嘩兩聲,將硯台全倒在船板上。每簍隻十幾塊硯台,餘下的隻是石頭。何瘟一臉的沮喪,揮手叫船老大:“將另外幾簍也去提上來!”船老大忙同幾個船家起去提。船上的人全縮在一邊,誰敢開口?不過心裏卻在想:“這又怪了,莫非他們的老二是藏身在竹簍裏的不成?”10隻竹簍早已底朝了天,除了硯台和石塊,再不見其他。何瘟又下去亂翻了一陣,上來道:“出來說話, 這些硯台是誰的?”錢尚山手下一個姓丘的上前道:“是小人兄弟幾個的。”鍾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細聲細氣道:“果然好本領,連咱們三瘟神也給耍了。我問你,你們路遠迢迢,就隻販這麽幾塊硯台?”姓丘的回道:“三爺有所不知,這可是歙城名硯,每塊都值個好價錢....”鍾瘟撿起一塊硯台在手, 掂了掂,兩手一合,輕輕一拍,又輕手輕腳將它放在船板上,道:“原來如此。 這麽說來這是咱們失眼了。”說著手一揮,與何瘟一起縱上岸,正要上馬,猛的看見自己的馬鞍上,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掛上了一隻皮囊,打開一看,卻是鄭瘟的腦袋。隻見他兩眼圓睜,須發戟張,神情極為可怖。兩人臉色大變,恨恨地看了一眼船,一揮手讓朱矮子的大船開航,自己慌忙上馬走了。且說船上眾人見這兩個殺人不眨眼的瘟神竟這麽好走好散,不由全噓出了一口氣。他們雖沒看見皮囊裏的東西,但看他們的神色,知道是遇上了棘手的事,不禁心中稍慰。錢尚山手下四個夥計則動手將石塊和硯台搬回竹簍去,最後去拿鍾瘟拍過的那方硯台時,才一碰上,已散了開來,仔細一看,硯台已成了一堆齏粉。眾人見了全拖出舌頭來,半天也縮不回去,心想若是誰的腦袋也被他這麽輕輕地拍上一拍,隻怕也得落個硯台的下場。船老大正要吩咐開船,隻見船內多了一個水淋淋的人,細細一看,卻是錢尚山,想來他在二瘟上船前先避到水下去了。看官也許正在納悶,那六千兩銀子怎麽會不被搜出來?原來錢推背名不虛傳,他心知三瘟神做事向來陰魂不散,決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才下船,當夜就將銀子另裝入麻袋,吊在船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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