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後宮起火啦!”


    “有刺客!護駕!護駕!”


    耳畔傳來一陣騷亂與叫喊。


    他死死握緊的掌心中那塊沁血的琉璃碎片折射出耀眼紅光,直至再墮入一片黑暗旋渦。逐漸再從現實中醒來,由遠漸進聽到她清晰的聲聲呐喊。


    “蕭澍!”她慌張且焦急的叫喊聲在道觀院內震耳欲聾盤旋不斷,在靜謐的山脈間重複著回響。


    他撐坐起來籲了一口氣,抹去額間因夢魘而起的冷汗後,聞聲探出身子不動聲色朝屋簷下看去。


    隻見她在院內像隻熱鍋上的螞蟻打著轉。甚至將手中活捉的一隻野兔扔了,慌不擇路地在院內屋內每個犄角旮旯探尋他的蹤跡,還朝原本他納涼的竹榻下匍匐探進去半個身子。


    “蕭澍,你去哪兒啦!快出來,別捉迷藏了。快出來,大晚上的你別嚇我啊!”


    誰家大聰明總是愛鑽榻下找人來著的?


    他翻個白眼正要出聲喊住她。這時,阿金急匆匆地拐進來眼帶哀怨地瞪著她站定院內。


    “四小姐!我方才就說我不去了吧在院裏陪著少爺就好,可你偏不讓,非得攆著我一起抓野味。這下好了吧,公子人不見了,院內院外我全找遍了都沒有看到他。你說這可怎麽辦吧?”阿金一臉沮喪,見她亦是兩手空空地從榻底下龜爬出來,苦著臉地高聲哀怨道。


    “這黑燈瞎火,荒山野嶺的。這山坳這麽大地方,我家公子即不會武功身子骨也弱,大晚上的他一個人能去哪兒呢?”阿金不禁想起最有可能性發生的事,立馬瞪大眼聲音都變了調:“你說,該不會是山匪流寇的闖了進來,把公子給擄了去吧!”


    “這不能夠吧?我們在後山離得也並不遠。這又是莫問子的地盤,方才若有什麽打鬥他怎會聽不到一點動靜?”她極力以平靜語調回應,掩飾內心逐漸放大的不安,不過語氣也略顯得萎靡無力了。


    她心慌了,而且是手足無措的慌了。


    “那若不是的話,公子人沒了......那你讓我怎麽辦?我回去怎麽和老爺夫人交代啊?這事兒四小姐你撇不了幹係!你得賠我家公子!”阿金也同樣慌了神,六神無主地一心隻管賴上她要人了。


    “你......你急什麽啊?蕭澍他到底是被人拐走了還是被財狼虎豹的叼走了......總該有點見血拆骨的痕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嘛......我現在就出去找!”她看阿金已經哭喪臉,咬牙就要轉身出門尋人。


    “啊?”阿金兩腿發軟的已經站不住腳歪斜兩步後垮臉:“四小姐這麽說的意思,是我家公子已經凶多吉少了?那我是連公子的屍首也找不到了嗎?”


    “呸呸呸,我打個比方,你這腦子就能不能先往好處想啊你......”


    “四小姐你不是親口答應會一直護著我家公子的嗎?可公子自從一回吳州之後就被你騷擾至今,他本就體虛還為了你起早貪黑的陪著你習武,還要不辭辛苦兼顧你研考的文章。而四小姐就知道撇下公子一個人和太子殿下逍遙快活......”阿金急的哭腔都出來了,像個守寡的婦人般扯住她喋喋不休的斥責一通。


    “這是又扯哪去了呀?都什麽跟什麽啊......我哪有撇下蕭澍不管,哪有和殿下逍遙快活?你別擋道我找人去。”她憤力掙脫阿金,提著燈就要朝深山裏走。


    他貓在屋頂實在聽不下去,抓起屋瓦上的石子就朝院內扔下發出聲響止住兩人糾辯:“喂!你們兩個!本公子還沒死呢,你們就在這兒亂哭喪個什麽勁兒?真是晦氣死了!”


    他的聲音如同一道平地驚雷,將院內猶如無頭蒼蠅打轉的兩人都給炸開了鍋。


    “蕭澍,你怎麽在屋頂上!”


    “公子!您怎麽在上麵啊?”


    她和阿金雙雙昂首望向屋頂,瞬間帶著失而複得的喜悅異口同聲。


    他懶洋洋指了指躺在地上那把“罪魁禍首”的木梯:“白長眼睛了?沒看見我沒它下不來嗎?”


    這麽一說,兩人才恍悟原來小醜竟是自己。


    “公子稍等啊,我這就上去接您下來......”阿金吸吸鼻子裏的水汽連忙扶起地上的梯子,就感覺身旁一陣風掃過,抬眼就見穆顏領先他一步輕功翻身上了房頂,穩穩與自家小主並肩而坐在屋頂主梁:“四小姐,你可別生拉硬拽我家公子啊,等我把梯子架好你們再下來......”


    阿金梯子還沒架好房簷上,肩膀被身後神出鬼沒的莫問子給摁住了:“上麵有小顏兒在,你還擔心他們兩個下不來這點高度的房頂?我老頭子豈不是都白教那禦風決的運氣之法門了?這下子怎麽說你們蕭家得賠點銀兩補償我的精神損失才是啊!”


    “道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阿金無語,這糟老頭算是掉錢眼子裏了,張口閉口都先提一嘴錢才幹休。


    “你管我什麽時候回來,我說你就別摻和他們小兩口的事兒了。不想賠錢現在你給我打下手去,負責把這山雞和兔子都給我扒皮取肉生火上烤架,我還等著吃肉下酒呢!”莫問子展示著手裏撲騰的山雞和野兔對阿金吩咐道。


    “小兩口?哪來的小兩口......哎不是,道長您恐怕是誤會了吧?我家公子和四小姐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關係,並未私定終身呀!”


    “他們告訴你私定終身這事兒了嗎?清不清白他們自己知道。給他們小年輕自個兒膩歪去,瞧他們現在像兩隻雀鳥似的倚在房頂多般配,就你一個大燈籠在旁邊點著火膈應他們算怎麽個事啊?真是沒點眼力見,怪不得經常被你家主子罰麵壁思過。”莫問子嘴上說著也沒閑著,強行勒住阿金肩脖子撇掉他手裏的梯子後,不容拒絕的把人拎到後院幫廚去了。


    待院內清淨下來,她在屋頂上與他並肩而坐,將他人確認是安然無恙後才算是完完全全放下心,不禁拍著胸口用力的鬆了一大口氣:“你可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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