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久喜任由謝玉樹盡情發泄,待她情緒稍緩後,便與她商議,等到下一個停靠的城池,就直接把潘三郎送到衙門。


    屆時,讓當地知縣依據買賣人口的法規來判罰,將他關進牢房,謝玉樹不敢殺人,所以對此並無意見。


    陶久喜實在不想長時間帶著這樣的人在身邊,以免再生事端。


    等孫氏回來之後,陶久喜便讓謝玉樹獨自去與她相見。那種親人重逢抱頭痛哭的場麵,陶久喜實在不想目睹,她選擇默默避開。


    至於謝玉樹要如何向孫氏解釋,那就隻能隨她去了,該叮囑的陶久喜等人都已經說了。


    隻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謝玉樹僅僅沉寂了一日,第二天就開始變得格外殷勤起來。


    她不是忙著做點心,就是熱情地給陶久喜、沈之翌和紀清逸三人泡茶,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然後李逍遙就看見趙靈兒變成了女媧的本體模樣?”沈之翌出聲問道。


    “對,趙靈兒上身是人,下身卻是蛇身……”


    陶久喜正眉飛色舞地給沈之翌講著故事,但這可不是免費的,親情侶,明算賬,一個故事陶久喜隻收三十兩。


    就在這時,紀清逸那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阿翌,開門。”


    沈之翌迅速開門,便瞧見紀清逸神色匆匆,謝玉樹則在後麵遠遠跟著。


    “阿翌,昨天你提及的那套誘敵之計,我想出了新的方案,特來與你商討。”


    “什麽誘敵?” 沈之翌滿心疑惑,昨日他們討論的分明是在紮營附近的荒山上,哪種動物抓來烤著最美味啊。


    紀清逸用口型說了句:“笨蛋。” 同時,示意沈之翌留意自己身後。


    沈之翌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接話:“我也有個改良後的方案,正想找你呢。不過這可是事關國防的大事,必須得謹慎商議。”


    紀清逸立刻提高音量說道:“邊防要事,屬於機密。咱們進去後鎖上門,悄悄商議。”


    謝玉樹即便再想靠近,聽到這番話後,也不得不停下腳步,以免讓自己太過尷尬。


    紀清逸頭也不回,徑直躲進屋裏,迅速關上了門。


    隨後,他透過窗戶看著謝玉樹那模糊的身影在原地站了許久才離開,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清逸,你是怎麽招惹上她的?” 沈之翌皺著眉頭問道,眼中滿是疑惑。


    “你可別亂說,她是感激我為她請了大夫,所以才做點心送我。” 紀清逸都二十多歲了,又怎會是糊塗之人。


    雖說他能察覺到謝玉樹的心思,但心裏對此極為排斥,堅決不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往那方麵去想,仿佛那是洪水猛獸一般。


    “那你躲什麽?”


    沈之翌自顧自地坐下,手上卻沒閑著,倒了一杯茶,放在對麵的位置上。


    “她送完點心後就一直不走…… 在我屋裏足足站了一刻鍾。”紀清逸語氣裏透著滿滿的無奈,說完便在沈之翌對麵坐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像是要把這惱人的情緒也一並吞下去。


    三人對視一眼,都陷入了沉默,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誰都沒料到,謝玉樹才經曆了那般可怕的事情,這麽快就變得如此主動。


    沈之翌見紀清逸平日裏上戰場都沒這般緊張,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隻是一想到最近紀清逸老是找機會捉弄自己,便故作哀怨地開口道:“可你這樣跑過來,也打擾到我們了。”


    “你這沒良心的家夥,那要不就說我是喜兒的未婚夫。”


    “不行!” 沈之翌毫不猶豫地拒絕。


    “江湖救急,怎麽就不行。而且本來也是實話,我還沒退婚呢。” 紀清逸有些急了,被謝玉樹纏著得感覺讓他有些害怕。


    “那說我是你未婚夫吧,清逸,為了你,我連名聲都可以不要了。” 沈之翌說著,一臉認真地握住紀清逸的手,那模樣就像是在表明自己的決心。


    接著,他又補充道:“反正不能說我媳婦是你未婚妻。”


    陶久喜見狀,當場就鼓起掌來:“阿翌,你可真是智慧過人啊!”


    那掌聲清脆響亮,在屋裏回蕩。


    見紀清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沈之翌又語氣堅定地對他說:“就這麽辦了!清逸,隻要思想不滑坡,困難總比辦法多。”


    陶久喜尷尬一笑,眼下可不就是困難比辦法多嗎?


    “我可真是服了你們這對冤家,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在這兒開玩笑,在到達玉龍城之前,我隻要醒著就來你們這兒,等要睡覺了再走!” 紀清逸滿臉無奈又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


    “隨你咯。”


    沈之翌原本以為紀清逸隻是在開玩笑。


    可他沒想到啊,在之後的兩天裏,紀清逸居然真的說到做到了。每日都來,從早到晚。


    謝玉樹依舊是那副殷勤的模樣,每天雷打不動地送點心、送茶。


    每次她一來,就看到那三人湊在一起,談論著一些她完全聽不懂的事兒。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在旁邊站上一會兒,試圖融入他們的話題,可那三人聊得實在是太認真了,完全沉浸其中,就好像把她的存在都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後來她看陶久喜的丫鬟小荷也是這麽站著,感覺自己像另外一個丫鬟。


    這她哪裏願意!


    漸漸地,謝玉樹每次送完東西就哀怨地離開了。


    不過呢,謝玉樹每次來都會瞅準機會,千方百計地和紀清逸多說上幾句。


    對於沈之翌,她則是完全不敢招惹,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


    至於陶久喜,她是打心底裏不想理會,仿佛陶久喜虧欠她似的。


    當抵達玉龍城之際,陶久喜找到了謝玉樹,她語氣平和地告知謝玉樹,讓其在船上安心歇息,會有專人照料她們的日常生活。


    同時,陶久喜也讓謝玉樹仔細思量一下未來的打算,若她決定了在何處落腳,便會派人將她和她娘送過去。


    哪知道,謝玉樹一聽這話,當場就情緒失控崩潰了,那滿腹的怨憤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嘴裏開始胡言亂語,各種難聽的話一股腦兒地往外冒。


    陶久喜見狀,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身後,謝玉樹那些自我貶低、怨天尤人的話語如魔音貫耳,不斷回響。


    陶久喜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朝著沈之翌和紀清逸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


    陶久喜在心裏憤憤地想:我又不是你娘,每次你發瘋我都能慣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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