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月坐在炕上喜滋滋的將所有的錢又重新捋了一遍。


    在這個連吃都不能吃飽的年代,她和石頭能有小兩百的存款,簡直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


    沈四月覺得,她要是說一句自己是東梁村第二富的人,估計沒人敢稱第一了。


    就連劉常山這個村長,沈四月覺得家裏都不會比自己更有錢了。


    她將石頭的錢小心翼翼的又塞回到了罐子裏,重新把木塞子塞緊,放回到了牆角的那個洞裏。


    既然石頭覺得這個地方安全,那她也不想再換地方了。


    至於櫃子,她肯定是挪不動的,隻能等石頭做完飯再來搬了。


    藏好錢,沈四月便到外屋地跟石頭一起做飯,新婚小兩口說說笑笑的,一大早上就讓灶台邊甜的直冒泡泡。


    石頭家裏一片風光霽月,而沈家卻是烏雲籠罩。


    李香見在門口罵了半天不管用後,隻能灰溜溜的回了沈家。


    王慧蓮因為跟沈春樹一大早上打了一架,心裏正憋屈呢,聽到動靜,猜到是李香回來了。


    她當即就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李香的身上。


    王慧蓮從西屋的炕上爬起來,來到外屋地,正好將還沒進屋的李香就給截住了。


    李香看著氣勢洶洶的王慧蓮,有點兒心虛,剛想張嘴解釋一下。


    可王慧蓮根本沒給她機會,衝上前去雙手抓著李香的頭發就開始撕扯。


    “喪門星,你們母女兩個都是喪門星,克父克母,克兄弟姐妹,你們兩個騷貨怎麽不去死?”


    剛被沈四月打了一頓的李香,頭發頓時被王慧蓮扯的亂七八糟,頭皮也跟著火辣辣的痛。


    麵對王慧蓮的毆打,李香毫無還手之力,兩手抱著頭往回拽自己的頭發,不斷的求饒。


    東屋裏的人其實都聽到了動靜,但誰也沒出來拉架,全都當做沒聽到一樣。


    王慧蓮扯頭發還覺得不解氣,又加上腳一起踹,霹靂乓浪對著李香就是一頓揍。


    從沈春樹那裏受到的氣,總算發泄了出去。


    直到王慧蓮打累了,才一把將李香給推倒在地,氣喘籲籲的掐腰怒罵:“你就這麽光溜溜的回來了?鍋呐?米呐?讓你去幹啥去了?”


    “個沒用的東西,兒子兒子生不出來,錢錢也要不回來,你怎麽還有臉活著?”


    此時的李香,衣服上全是帶土的腳印子,頭發更是亂的跟雞窩一樣。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簡直沒個好地方。


    她瑟瑟發抖的縮在牆邊,王慧蓮每罵一聲,她就嚇得一哆嗦。


    麵對李香這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樣子,王慧蓮總算是找回了一點兒平衡。


    感覺在沈春樹那裏丟的麵子,總算是找回來了。


    眼看著外邊太陽越升越高,全家人還在餓著肚子,王慧蓮又狠狠踢了李香一腳:“去,借個鍋或者盆煮飯,借不到你也不用回來了。”


    李香眼裏噙著淚,慢慢的沿著牆根站了起來。


    在王慧蓮作勢又要打她的間隙,狼狽的跑出了沈家院子。


    望著大門口左右空蕩蕩的路,李香有些欲哭無淚,她根本不知道應該上誰家去借家夥式兒。


    走了好幾家,李香才從一個大嫂子家裏借到了一個粗陶罐子。


    大嫂子男人在家裏排行老五,人稱五嫂子。


    五嫂子也是看李香平時一個挺幹淨利索的人,現在居然蓬頭垢麵的,實在是有些太慘了,心裏不忍才鬆口借給她。


    不然就照沈家現在的境況,她真怕東西到了沈家就要不回來了。


    李香抱著罐子對著她千恩萬謝:“五嫂子,太謝謝你了,我們家現在困難了,大家都在看笑話,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才跟你開這個口。”


    五嫂子擺了擺手,表示這些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隻是叮囑她,不要把罐子弄壞了。


    畢竟家裏的每個家夥式兒都是一點一點攢下來的。


    等李香走了之後,五嫂子的兒媳婦對於婆婆的舉動有些不解。


    “娘,現在村裏誰家不是離沈家越遠越好,生怕沾上就甩不掉了,你咋還借東西給她?”


    五嫂子一邊往屋走一邊說:“誰家還沒個困難的時候?以前沈家人在村子裏為人處事也還行。”


    “尤其是老二的媳婦,老實巴交的,沒啥壞心思,借了也就借了,用幾天她還能不還是咋地?”


    兒媳婦撇了撇嘴,雖然心裏十分不讚同,但也並沒有再說什麽。


    李香借到罐子後,拿到家,在灶坑壘了幾塊石頭,把陶罐架在上麵,刷幹淨之後就開始煮早上要吃的東西。


    家裏的口糧已經所剩不多了,一大家子那麽多張嘴等著吃,沈老頭讓李香在他的監視下就隻拿了8個比小孩拳頭還小的土豆蛋子。


    等李香把土豆煮熟後,沈老頭命令李香給家裏的所有男人一人一個土豆。


    這就去掉了6個土豆。


    沈秋樹眼疾手快的給自己媳婦李小琴摸了一個塞她手裏了。


    而王慧蓮則是自己給自己搶了一個。


    這下子8個小土豆一瞬間就沒了。


    李香望著空蕩蕩的罐子,隻能將裏麵煮土豆的水倒了一碗,端給躺著的王老太,想喂她喝。


    看著碗裏清澈見底的水,王老太氣的一巴掌給打翻了,水則是濺濕了褥子。


    打翻碗還不算,王老太伸手揪著李香手背上的肉就開始轉圈的擰。


    疼的她隻能不斷的小聲跟王老太求饒:“娘,疼......疼......”


    也多虧了王老太這些日子一直吃不飽,全身上下也沒多少力氣,剛使了一會兒勁兒就累的氣喘籲籲的。


    李香趁此機會趕緊將手給縮了回來。


    對於王老太含糊不清的咒罵聲,吃飯的一桌子人都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的吃著。


    李香默默的抹了抹眼淚,將掉落在炕上缺了一角的碗重新撿了起來。


    而王老太掐了李香之後仍不罷休,便用好的那隻手開始撐著身子往桌邊爬。


    不給她吃的,她就自己去拿。


    王老太的手剛堪堪夠到桌子,便讓沈老頭拿著筷子敲到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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