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說完,想起最關鍵的問題,唯一有可能出現的變故。


    “照片給我。”


    “就算打不過,至少有點心理準備。”


    何離離搖頭:“我進不去。”


    “皇陵裏麵空間折疊太複雜,無法感知節點,我拚盡全力也隻能在甬道堅持半秒。”


    “但我確定始皇帝已經蘇醒,氣息可以隱藏,空間可以折疊,感覺不會騙人。”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


    江宇歎了口氣,他對人性太過了解,習慣性往壞處考慮。


    “有沒有照片區別不大,沒人會相信。”


    “以你我的精神能量強度都無法探查,隻能依靠直覺判斷。”


    “始皇帝什麽時候出來沒人知道,秦軍何時破土沒人知道,我說的話沒人會信。”


    “你和你的《末時代》可以試試。”


    何離離點頭,長安局勢混亂,兵家圍城下,任何消息都有可能被打上標簽。


    如此形勢下,向來保持中立的《末時代》更有說服力。


    “我知道該怎麽做。”


    “始皇帝蘇醒的消息我會散播出去,《末時代》會出一期特刊。”


    “能不能多嘴問一句,百萬秦軍蘇醒,你打算怎麽做?”


    何離離心中沒有什麽期望。


    琴島遠在千裏之外,又有陰司、儒家作為護盾,完全可以躺贏。


    等秦軍與各個勢力廝殺結束,抵達琴島時翻不起多少浪花。


    最不濟,打不過棄城就是。


    琴島靠海,隨便找個海外荒島苟幾年,一樣神仙日子。


    江宇看著何離離的眼睛,表情少有的認真,讓人不習慣。


    “我自小生活在琴島郊外一處荒山道觀,無父無母,與師父相依為命。”


    “末世降臨時,我執意入世,師父沒有阻止,送了我幾句話。”


    何離離被看的心跳超頻,強自鎮定下來。


    “什麽話?”


    江宇臉上露出追憶神色,想起山上的過往,嘴角不由得勾起。


    “師父說,下山去吧,亂世若至,修道者不得隱世。”


    “若事可為,渡化蒼生。”


    “若事不可為,獨善其身。”


    何離離知道答案,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此事可為不可為?”


    江宇點頭:“可為。”


    這——


    何離離感覺自己跟不上對方的節奏,百萬屍兵,名震九州的屍將少說十幾位。


    始皇帝大概率十階,最少九階巔峰。


    哪裏可為?


    “你想做什麽?”


    “江宇,琴島是個很不錯的庇護所,我能看到底層幸存者的幸福。”


    “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集結整個九州的戰力都未必能擋住始皇帝。”


    “孔頌的評價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別上頭。”


    “等等!”


    “你叫我來不會是為了...”


    江宇再次點頭,笑容平靜溫暖,讓人看著莫名心安。


    “此時站在金字塔尖的巔峰傳承者未必靠得住。”


    “九州大廈將傾,總要有人先站出來,我不介意做引路人。”


    “《末時代》影響力不錯,你的文字可以喚醒那些有血性的幸存者。”


    “我希望有人可以告訴他們,琴島那位貪生怕死的小道士願意先行一步,替後來者試試深淺。”


    為了今天,江宇籌劃數年,盡可能將計劃做的天衣無縫。


    跨海遠赴倭國獲取徐福手書,讓小旗子拿下天皇傳承。


    收服白起傳承者陸小優,收服荊軻傳承者喬蔭,命令素影煉製蘊含無限生機的丹藥。


    不計成本培養追隨者,研發武器裝備,積蓄一切可以積蓄的力量。


    布局看起來縝密,身為執棋人小心謹慎的設下數道保險,數條退路。


    饒是如此,江宇仍舊對計劃、謀略、布局之類的詞匯有心理陰影。


    每一次,每一局。


    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時常會被一兩顆不起眼的棋子打亂。


    月殞後,幸存者單體戰力被無限放大,同時放大的還有他們的影響力。


    哪怕是一隻小老鼠,一隻小臭蟲,機緣降臨,同樣可以左右曆史走向。


    江宇想了很久,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太菜。


    菜要承認,變數多那就用數道數十道支線布局來容錯。


    始皇帝蘇醒,百萬秦軍過境,他沒有十成把握阻止這場災難。


    何離離眼眶微紅,猶豫片刻後開口問道:“我能不能陪你走一趟?”


    “空間異能殺傷力弱,多少也有點用。”


    “我可以用靈魂起誓,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爛在肚子裏。”


    江宇笑了笑,語氣雲淡風輕:“榮幸之至。”


    “我要做的事有些瘋狂,不一定能活著回來,你的空間規則未必無敵。”


    “你確定要跟我一起去送死?”


    何離離嘴角浮起同樣的微笑,眼眸閃閃發光,學著對方的語氣。


    “榮幸之至。”


    兩人聊完正事,江宇取出相機,示意何離離坐過來。


    女孩一頭霧水。


    “好好的拍什麽照,你想幹嘛?”


    江宇笑容曖昧,猥瑣的像個怪蜀黍。


    “不要那麽小氣,我保證最多某些時候聯想下,不會直接用它做壞事。”


    “你又不會少塊肉。”


    何離離無語,自然不會相信江宇的鬼話,這貨什麽美人找不到,用得著yy。


    “說實話!”


    江宇表情沉寂下來,嘴角微微牽動。


    “你這人真的很無趣,我開玩笑你就笑,大家都開心,非要掃興。”


    “你真要聽實話?”


    何離離點頭。


    江宇攬過何離離,動作親密,女孩臉蛋再次緋紅,不等對方反應,直接按下快門。


    拍完照,將封存影像的晶石複製一顆放到何離離手中。


    “不知道你有沒有親朋好友,記得跟我走之前把晶石留給他。”


    “清明寒食,或有一祭。”


    何離離抬起頭,才感覺到兩人姿勢有些曖昧,猶豫片刻,輕輕吻了江宇一下。


    蜻蜓點水,連溫度都不曾留下。


    “你喜歡美人,我自認相貌不醜。”


    “整個九州能讓我產生好感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假如,我是說假如。”


    “假如我們能活著回來,我會送你一份不錯的禮物,你應該會開心。”


    “無論結局。”


    ......


    次日,長安庇護所外。


    戰鬥早已平息,數日沒有一支箭矢射出,城內城外寂靜無聲。


    中午剛過,太陽微微偏西南,長安守軍斜靠在城垛上打盹。


    半夢半醒中,偶爾看一眼遠處戰場。


    嗡——


    突然,金柝聲響起,能量漣漪一道道散開,覆蓋數百裏。


    兵家總攻開始!


    三路同時出兵,看不出主力在哪一路,人數相差無幾。


    與此同時,城內數十處民宅起火,有人趁亂潛入長安,準備裏應外合。


    江宇聽著戰報,手裏茶杯輕輕旋轉,臉上看不出太大波動。


    沉思幾秒後,看向素影。


    “其實不如一開始就把密道堵死,三條密道,少說也有幾千人。”


    “用不用再想想...”


    素影打了個響指,遠處有精神能量蕩開,微弱清晰。


    預設在密道裏的感知陣法觸發,慘絕人寰的畫麵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毒藥殺傷力與設想中有點出入,總體來說還算滿意。


    素影不是謙虛,是真沒有把握,好用的毒藥全灑在了戰場之上,手裏的存貨馬馬虎虎。


    “哦,下次早點說。”


    “我用的是觸發式毒藥,摻在沙土裏鋪滿了密道,踩上去就會觸發。”


    “毒霧無色無味,在體內堆積到一定濃度便會爆發,發明毒係喪屍的人真是個天才。”


    長安城地下有三條密道,分別通往兵家三個核心駐地。


    密道極深,工程量浩大,靠人力感知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前世,縱橫家首席傳承者陸霄擊退兵家,占下長安。


    就在陸霄以為兵家不過如此時,上萬兵家核心戰力突然出現在長安各處。


    裏應外合,縱橫家近乎團滅。


    孫祁不知是讀的哪家兵法,對守城向來不感興趣,從不糾結一城一地得失。


    比起堅守城池,他更喜歡用城池作為誘餌。


    轟隆隆!


    巨響傳來,地麵顫抖,素影表情變了變,感知到陣法反饋,輕輕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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