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七認真聽完,把每個字記在心裏,又行了一禮。


    有人警告不是壞事,要學會感恩。


    瀟瀟紅著臉擺擺手,歪歪扭扭的離開,走不出直線。


    簡小七看著女孩狼狽模樣,指尖微微顫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微笑。


    保持微笑。


    隻要有一線生機,就不能讓自己表現出負麵情緒。


    笑容必須完美。


    哪怕必死,也要為上位者提供情緒價值,斬殺、虐殺和淩遲她分得清。


    同樣是死,體驗完全不同。


    簡小七輕輕叩響房門,得到應允後推開,爭取每一步都恰到好處。


    客廳裏隻看到一幅完美...


    身體?


    屍體?


    遠處,女孩側躺在地毯上,麵向陽台,身體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簡小七丹田被封印,沒有能量,就算有她也不敢亂用。


    看身材特征,女孩是夏歡,腰身比例,發型發色都對得上。


    看狀態,夏歡死了。


    後頸上幾道淺淺著色,輕輕淺淺不致命,甚至不會太痛,玩鬧的級別。


    從背麵看不到致死傷痕。


    按經驗推測,虐殺而死的追隨者,窒息的幾率最高。


    她隻是淺淺瞄了一眼,不敢多看。


    簡小七了解上位者的嚴苛,沒有追隨者敢在主人房間裏做出如此不敬的行為。


    低著頭,眼睛偷偷掃過房間,沒看到主人身影。


    她記得女孩的提醒,房間在玄關左邊。


    此處有茶幾,有沙發,布置正確,位置正確,是客廳沒錯。


    簡小七輕輕跪下,視線放在膝蓋上,等待主人回來。


    實力頂尖的上位者多有怪癖,從來不會好好走路。


    辛巧巧也是這副德行,仿佛走路掉價,神出鬼沒才有逼格。


    別人怎麽想不知道,至少簡小七覺得這樣很low,有強行裝逼的嫌疑。


    陽台門開著,屍體為背景,外麵歡聲笑語格外刺耳。


    房間主人不知道在想什麽,如此吵鬧的位置平常怎麽淨心。


    外麵的小丫頭同樣不知死活,大吵大鬧,笑聲放肆無拘,就不怕主人生氣?


    哢!


    房門打開的聲音,隨之響起腳步聲。


    簡小七趕緊收回心神,腦袋埋進柔軟的長絨地毯中。


    她先是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聽到一聲輕微蜂鳴。


    什麽聲音?


    有些像異能激活,她不敢細想,也不敢抬頭,就那麽安靜跪伏在地上。


    少年的聲音很好聽,語氣平靜柔和。


    “夏歡說你們是舊識,朋友之間互相幫助本是應該。”


    “不過,我對商家和兵家的爭鬥沒什麽興趣,也無意插手長安城內政。”


    “夏歡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讓人送你離開。”


    “嗯——”


    “你是夏歡的朋友,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適當幫助。”


    “下一站去哪求援,我派人護送你過去。”


    簡小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每一個字都能聽懂,組合在一起,讓人懵逼。


    少年說,她可以離開,什麽代價都不用付出就可以離開。


    朋友?


    互相幫助?


    熟悉的詞匯,在末世中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


    聽上去更像諷刺!


    不遠處,躺著夏歡的屍體,斑駁狼藉,比大街上扔掉的破敗玩具略好一些。


    未經鬣狗老鼠撕咬,還能入眼。


    她經常碰到被遺棄的玩具,或生或死,或完整或殘缺。


    長安城的治安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好,不要說貧民窟,富人區同樣無法避免。


    覺醒者眼中,普通人不算人類,傳承者眼中,覺醒者不算人類。


    普通人在所有有能量的人眼中,狗都不如,臭蟲而已。


    簡小七有種智商被人按在地上蹂躪的感覺,腦子要不了一點。


    果然,捉弄老鼠是每一隻貓的愛好。


    老虎也是貓!


    “主人,我願意留下,夏歡沒完成的任務,我可以替她完成。”


    “我是新人,也懂些規矩。”


    簡小七抬起頭,臉上堆起單純乖巧的笑容。


    不經意間,對上新主人的視線。


    ∑(ΦдΦlll


    “江...江、江宇?!”


    “怎麽是你?!!”


    “這裏是琴島?!!!”


    簡小七驚叫出聲,喉嚨近乎破音,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夏歡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江宇剛給她蓋好的毛毯滑落。


    畫紙另一麵,同樣淺淺幾處痕跡,更輕更淡。


    “簡小七,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早上五點不到就把我拉起來。”


    “我剛睡著,你又鬼叫。”


    “主人,你就不能讓她咬著毛巾,死丫頭叫的真難聽。”


    “像隻鴨子...”


    簡小七:(???’)


    詐屍了?


    等一下,我腦子呢?


    等一下!


    簡小七需要緩緩,她實在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琴島、江宇、虐殺、玩鬧、色坯、後宮主政、昏庸無度、寵溺無度...


    當無數不合理的詞匯串聯在一起,便有了合理解釋。


    夏歡沒死,方才隻是玩鬧,最多尺度大了點。


    也就那樣。


    其次,江宇和傳聞中一樣憐香惜玉。


    和長安城地下夜市初見時一樣憐香惜玉,小色坯從未變過。


    上一次,她沒有資格追隨。


    這一次,她手裏的籌碼足夠讓江宇動心,簡小七有信心。


    小賭怡情,大賭才傷身,豪賭怡情又不傷身。


    簡小七就賭江宇貴人多忘事。


    當年的小七,夜市裏微不足道的小老鼠一隻,用完就扔的一次性紙杯。


    以江宇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記得她。


    怎麽可能記得住那麽普通的一個名字。


    小七。


    嚴格說都算不上名字,就是隨口編出來的代號。


    地下夜市做汽車銷售時,沒人會用真名,她的員工編號是07。


    自然而然,大家都叫她小七。


    江宇是她遇到的第一位豪客,也是最後一位。


    “主人,我叫簡小七,商家首席傳承者範厲最信任的追隨者。”


    “我有傳承,戰將傳承,盾甲類,能扛能打。”


    “我想用一個秘密,用整個商家,換取你的庇護。”


    “永不背叛。”


    這——


    江宇聞言,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眼前口出狂言的小丫頭。


    漫不經心的語氣。


    “你能代表範厲?”


    “還是說範厲是個戀愛腦,對身邊女人的話言聽計從。”


    “說謊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簡小七沒有著急回答,麵向夏歡,低下身子深深叩首。


    意思在明顯不過。


    夏歡披著毯子起身,送了小七一個白眼。


    你到底記不記得誰是你的主人,你的命歸誰管。


    自己就不該心軟,當時管她去死!


    看到夏歡起身,簡小七再次叩首,把姿態壓進塵埃裏。


    態度是態度,防備是防備,並不衝突。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


    “主人,替我弄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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