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搖搖頭,她的世界就隻有那間小小的鹵肉鋪子。


    主人從不會跟她說更多。


    牛馬知道太多,就會胡思亂想,不安於現狀,沒有半點好處。


    讓驢子拉磨,正確的做法是蒙上眼睛。


    主人?


    什麽主人?


    歲歲有主了?


    巨龍不會說話,飛在空中也不能寫字,急的團團轉。


    收起羽翼,極限俯衝落地。


    利爪在石板上濺起一串火花。


    “覺醒者沒有好人。”


    “不能相信!!!”


    程諾連著畫了三個感歎號,寫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似蛇似馬的腦袋上,表情滑稽。


    她們兩個已經決定不出去了,外麵那些人是好是壞關她們什麽事。


    歲歲在龍背上趴著,沒有下來,懶洋洋的語氣。


    “我知道啊。”


    “他治好我的臉,給我物資,不就是想讓我用性命把遺跡裏麵的寶貝帶出去嘛。”


    “又不是什麽複雜的手段。”


    “小諾,我不是小孩子,我見過的惡人比你多得多。”


    “找找看吧,希望真的有寶貝。”


    巨樹斷層上,年輪明顯,每一圈三五公分,邊緣閃著金色光澤。


    數不清,波紋一直延伸到世界盡頭。


    上麵散落著碎石,石質半透明,溫潤如玉,偶爾能看到些塑像碎塊。


    瑩白、碧綠、血紅、墨黑等等等等應有盡有。


    唯獨沒有普通石頭。


    歲歲能看出來,此處之前應該發生過毀天滅地的大災難。


    由暖玉砌成的宮殿,如明月一般隕落。


    斷層上沒有花草樹木,沒有異獸,連青苔都沒有半點。


    隻有廢墟。


    越往前走,碎石越多,歲歲看到了一尊近乎完整的雕塑。


    一隻青色飛鳥。


    青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沒有三頭六足,沒有龍首鳳尾。


    隻是一隻青色鴿子,又有些像海鷗。


    青色玉石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站在石台上,微微舒展羽翼。


    石台上,刻著兩個字:少黧( li )


    兩個字,歲歲認識三分之一。


    第一個字像是‘少’,下麵的撇卻是一個角度怪異的點。


    對於不認識的字,九州人有自己的方法,要麽憑感覺,要麽讀一半。


    全對不敢說,八成不會錯!


    “少黑?”


    “少黎?”


    程諾搖頭,她讀的書不比歲歲多,語文成績從小就沒好過。


    及格都是僥幸。


    青鳥邊上還有兩處石台,上麵空空如也,隻能看到一點痕跡。


    之前,應該也有雕塑。


    石台上,同樣刻著字,一座是‘大鵹’另一座模糊不清。


    “少黎,大黎,中間的肯定就是中黎了,好敷衍的名字。”


    歲歲果斷放棄‘少黑’的讀法,不是認識字,單純覺得難聽。


    “不是中黎。”


    歲歲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女聲,聲音冷冷的聽不出感情。


    小丫頭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回道:“那你說說,不是中黎是什麽?”


    冰冷女聲再次響起,如在身側,在耳邊。


    “中間的是青鳥。”


    歲歲轉過頭,正要反駁,天神怎麽可能給寵物取這麽敷衍的名字。


    少黧,中黧,大黧已經夠敷衍了。


    還未開口,小丫頭終於意識到不對,程諾現在是隻異獸,不會說話。


    說話的女孩是誰?


    除了天神,還能有誰?


    歲歲‘砰’的一聲跪下,眉心深深埋在碎石中,顧不得石片鋒利。


    “天神姐姐,我該死,不該說你給寵物起的名字敷衍。”


    “少黎,青鳥,大黎,好聽又好記,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名字...”


    程諾化身的巨龍泥塑一般凝固,瞳孔中看不到靈動。


    清冷女聲沉默片刻,語氣多了三分無奈。


    “少鵹是我的名字。”


    “我不是寵物。”


    歲歲碎了!


    凡人遇到天神,活著的天神,三拜九叩畢恭畢敬是基本操作。


    九州上下五萬年,開局就罵天神是畜生的應該就她一個。


    死得其所!


    “天神姐姐,你殺了我吧。”


    “褻瀆神靈,我該死!”


    空間微微顫抖扭曲,雕塑融化,凝聚出一具完美身體。


    晶瑩如玉的小白條一隻。


    隨即,片片青羽墜落,化為無縫天衣,緩緩附在身上。


    一道道神輝如水銀傾瀉,將她清冷的臉龐襯托的更加冰寒。


    “你知道一個人獨處萬年是什麽感覺嗎?”


    “我知道。”


    “我不會殺你,你也出不去,安心在這裏待著就好。”


    “等熬過第一個千年,感覺會好很多...”


    歲歲無語,她好像遇到了一個囉裏囉嗦又冷冰冰的奇怪女神。


    幾千年?


    老大,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是天神,我隻是一個凡人。


    百歲都難,哪來的幾千年?


    “天神姐姐,你可能不清楚,人類的壽命隻有幾十年。”


    “還有就是我能出去,我知道傳送門在哪。”


    “離開時,我做了標記。”


    少黧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凝結一半便已散去,太久沒笑有些生疏。


    “出不去。”


    “巨樹下是一座陣法,神進不來,凡人可以自由進出。”


    “巨樹之上是一座牢籠,困神的牢籠。”


    “神不能踏足,凡人可以進入,可惜永遠無法離開。”


    雙重陣法,雙重保險。


    不得不說,布置陣法的存在相當謹慎,留下的生門跟沒留有什麽區別?


    一道誅殺神靈的陣法,一座封印神靈的牢籠,明晃晃擺在那裏。


    神不可破!


    再多沒有神力的凡人進來又有什麽用?


    巨樹之上,每個小世界異獸遍地,每一隻都能輕鬆屠戮凡人。


    牢籠在五重天之上,不知多少萬米。


    歲歲略微想想,便有些心悸,困住少黧的那個家夥當真惡毒。


    “天神姐姐,你別難過,我幫你一起罵他。”


    “那個布置陣法,修建牢籠困住你的家夥肯定是個大色狼。”


    “垂涎你的美色,又打不過你,得不到就設陷阱困住,他就是個...”


    “xxxxxxxx”


    歲歲罵的挺髒,集市街上那些莽漢罵人的話,她學到了精髓。


    少黧沒有附和。


    小丫頭自然明白,天神姐姐那麽高貴的存在,怎麽可能會罵人。


    她習慣做髒活。


    過了好久,髒話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少黧忍不住打斷。


    “罵完了嗎?”


    歲歲趕緊閉嘴,乖巧的點點頭。


    少黧看著她,淡淡道:“忘了告訴你,陣法是我自己設的。”


    “困神牢籠也是我自己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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