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說實話,你的運氣真的很差...”


    砰!


    話未說完,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


    山火整個人連同座椅結結實實摔倒在地,後腦勺狠狠砸在牆上。


    他也顧不得端著姿態,直接跳了起來,眼中的興奮壓不住。


    黃帝陵,就這麽被攻略了?


    淵龍有些尷尬,他早就知道對方會是這種反應。


    來之前想了許久,不知道怎麽開口合適。


    麵對執念,看到一點希望卻不可得,比完全看不到希望更加殘忍。


    找到進入方法和攻略黃帝陵差著十萬八千裏。


    “山火,冷靜,聽我慢慢跟你說。”


    “方才確實有人活著踏過了傳送門,隻是...”


    “算了,跟我來吧,邊走邊說。”


    ......


    涿鹿新城,集市街內。


    集市街是每個庇護所最為魚龍混雜的地方,底層覺醒者的開心源泉。


    街道兩邊,叫賣聲此起彼伏。


    簡陋雨棚下,小商販烹飪著熱氣騰騰的食物,很遠就能聞到誘人香氣。


    價格便宜,量大管飽。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問原材料是什麽,是從哪弄來的。


    泔水裏撈出來的殘渣粉碎成骨泥,混合澱粉做的烤腸。


    漆黑熱油炸至酥脆。


    撒上辣椒小料,香掉舌頭。


    鐵板下,壓製著不知名鳥類骨架,剃的看不到一點肉絲。


    煎製透骨,一都咬下去香酥回味,難以舍棄。


    除此之外,還有混合著野菜雜糧烤熟的菜餅子,難以下咽的窩頭。


    最美味的食物藏在小巷最深處,偷偷摸摸,深夜才開門。


    湯汁鮮美,皮薄餡大的肉餛飩。


    宵夜來一碗,說不出的滿足。


    天色將黑,辛苦了一天的底層覺醒者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城。


    滿身傷痕,眼中戾氣濃鬱的嚇死人。


    他們做著最危險最辛苦的工作,奔波十幾個小時,也不過堪堪夠填飽肚子。


    路過集市街,用剛到手的錢買一摞雜糧餅子,一根烤腸,一份鐵板骨架。


    細細品嚐,便是人生最極致的享受。


    辛苦一天,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寬裕點的會再要一杯冰鎮飲料,味道並不友好。


    半發酵的酒糟水,對他們來說亦是奢侈的美味。


    再寬裕點的覺醒者,吃飽喝足後會去後巷逛一逛,發泄下積攢了一整天的戾氣。


    價格便宜,大多野餐都不如一碗小餛飩值錢。


    就算你不想回家玩到天亮,也不過多付出幾張雜糧餅子。


    小意思。


    最窮最沒用的采集隊成員,節省點,一個月也能去光顧兩三次。


    集市街最慘的不是商販,不是覺醒者,也不是待在後巷讓人發泄的小玩具。


    他們辛苦毋庸置疑,但總能勉強活下去。


    所有庇護所裏,最慘的是那群躲在角落裏等死的孤兒。


    小的三五歲,大的八九歲。


    他們有的是末世前出生,跟隨爸媽生活在庇護所中。


    戰爭或者任務,爸媽出城後再也沒有回來。


    房租到期,被人趕出來,靠著撿垃圾勉強活了下來。


    有的是末世後出生,生命從一開始就是個意外。


    沒人想要的意外。


    一部分是覺醒者女孩,任務途中自願或者非自願種下了種子。


    一部分是後巷小玩具工作時,衍生出來的廢品。


    孤兒數量很少,每個庇護所也就三五百個,垃圾隻能養活這麽多。


    新的加入,舊的離開。


    能活過一年的孤兒不多,能活到成年的更是鳳毛麟角。


    小家夥們有一個共同點,無法覺醒,沒有異能。


    小家夥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臭蟲。


    集市街,前街。


    前街主要售賣小吃,偶爾會產生美味的垃圾。


    臭蟲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白天,臭蟲隻敢躲在角落裏蟄伏,埋在垃圾堆後麵。


    夜晚,等攤位散去,路上沒有行人,臭蟲才會從垃圾堆裏爬出來覓食。


    臭蟲大多都沒有名字,歲歲除外。


    小丫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幾歲。


    隻記得過完七、八或者九歲生日不久,月亮碎了。


    末世降臨,她幸運活了下來。


    更幸運的事,她的哥哥覺醒了異能。


    b級束縛,獵殺隊核心異能,boss戰,伏擊獨狼的完美異能。


    強控覺醒者,在獵殺隊中地位僅次於感知者。


    爸媽雖然不在了,兄妹兩個生活的還算滋潤,從未挨過餓。


    直到一年前,哥哥出任務再也沒有回來。


    房租到期,她被趕了出來,家裏的雜物被房東抵了房租。


    正值冬天,寒風刺骨。


    小丫頭所有家當隻剩下一身單衣。


    那夜,她看到了許多許多凍僵的屍體,蜷縮成一團埋在牆角。


    白色雪花覆蓋,跟雪人一樣圓滾滾的可愛。


    歲歲,活了下來。


    活過了那個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寒冬。


    不是她命大,也不是她身體好,隻是幸運的找到了一處小院。


    院子是一家賣鹵肉的小店,生意不錯,員工是個年輕女孩。


    未覺醒,十六七歲。


    女孩的身份也是歲歲後來才知道,老板是誰,很少有人見過。


    女孩不可能是老板。


    鹵肉店不是小攤位,原材料昂貴,背後沒高階覺醒者撐不下去。


    歲歲被房東攆出來後,凍得扛不住,迷迷糊糊闖進了院子。


    柴房裏真的好暖和。


    鹵肉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鹵湯二十四小時不能斷火。


    柴房裏堆滿了木頭和碳,角落裏躲一個瘦瘦的小丫頭輕輕鬆鬆。


    晚上,歲歲悄悄翻過院牆,躲進柴房裏睡覺。


    白天,她用同樣的方法離開,去外麵找點垃圾填飽肚子。


    歲歲和別的臭蟲不同,她喜歡白天出來覓食。


    而且從來不會被人嫌棄。


    她會洗幹淨衣服,擦幹淨臉,把短發梳的整整齊齊,帶上棒球帽。


    沒人知道她是女孩,甚至沒人知道她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歲歲很聰明又很勤快。


    集市街小販普遍養不起員工。


    一個人的攤位,既是老板又是夥計。


    剛開始,她想過找份工作,問題是誰會要一個沒成年的小孩子。


    未覺醒,沒能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後來,小丫頭死了心,不再做白日夢,免費給攤位打下手。


    打包,裝袋,收拾桌子,洗碗...


    能做的都做,不會做的學著做。


    她不要錢,甚至不需要管飯。


    客人有吃剩的飯菜,她就悄悄收起來,沒人的時候吃幾口。


    就這麽混著混著,竟然每天都能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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