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怔怔的看著地上的膠囊,心中對這個瘋子一般的鬼丫頭多了幾分欽佩。


    山茶的坦然赴死,反而襯托的她像一個怯懦小女人。


    燭光想不通。


    “真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身祭不是更好?”


    山茶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溫暖。


    對方舍身相救,同樣讓她心裏的怨氣煙消雲散。


    鬼丫頭流氓一般攬過燭光,鬼爪肆無忌憚,完全無視她厭惡的表情。


    可以理解。


    畢竟,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的味道有點令人作嘔。


    不是有點,是極其惡心。


    “美女,給你科普個熱知識,丹田被擊碎的人無法獻祭。”


    “血祭,身祭都不行。”


    “以後出任務時,習慣在嘴裏含顆膠囊。”


    “嗯——”


    “失手被捉直接咬碎,離開的幹脆點對大家都好。”


    燭光沒有反駁,臉上厭惡的表情散去,認真的看著山茶。


    想了一會,感覺她說的不無道理。


    “你說的在理,能不能給我幾顆,我可以付錢。”


    ......


    幽州圍城戰繼續,沒有一刻停息。


    城門早已淪陷,不止是南門。


    除了故意留下的生門,全數破開。


    火靈、木靈、水靈各負責一路,幽州城內沒有一合之敵。


    人海戰術堆砌,屍體塞滿巷道。


    守城軍士不是不想棄城,問題是現在不要說城主,連主將都沒有。


    一盤散沙,退都不知道怎麽退。


    守軍已經沒有了抵抗的心思,不少人脫掉盔甲藏在人群中逃亡。


    水靈、木靈兩支隊伍不再進攻,建起防線駐守,等待主人命令。


    唯獨火靈沒有停下,戰陣一直推進。


    她負責西門,進城後推進方向卻是一路向南。


    山火離開的突然,命令不清不楚。


    主人沒有明令,她的可操作空間就大了許多,事後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行。


    反正他們的任務是拖延時間,又不是真攻城。


    火靈心裏著急,烈焰在身前匯聚成滔天火海,一副屠城的架勢。


    必須把內城倉庫放到自己的控製範圍。


    萬一有人闖進去,發現了躲在夾層裏的喬蔭,小丫頭絕對活不了。


    推進毫無難度,一場像樣的抵抗都沒遇到。


    內城倉庫入口,火靈讓人守在外麵,自己跳了進去。


    守衛不解,卻也不敢多事。


    地下倉庫,火靈看著破碎的牆壁,滿地的血汙碎布。


    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幾個耳光,用盡全力。


    自己到底做了件什麽樣的蠢事啊!。


    喬蔭原本可以體麵離開,因為她的愚蠢,最後成了老鼠的餐食。


    恩將仇報的賤人就該打!


    火靈癱坐在地,對壓在身下的惡臭腐屍、肮髒汙血視而不見。


    此時,她覺得一切都好無聊。


    廝殺,求生,戰爭,末世....


    看著破碎磚石,看著老鼠屍體,看著周圍地獄一般的惡心畫麵。


    女孩心境成了灰白色。


    轟隆隆——


    爆炸聲響起,空間震顫。


    整個地下倉庫搖搖欲墜,蕩起的能量波動讓人心悸。


    末世求生,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


    火靈強撐起精神,向著出口走去,落寞的表情逐漸平複。


    失落自責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是大多數幸存者的狀態。


    死去,不舍得不甘心,求生欲是生物本能。


    活著,沒未來沒希望,機械麻木的混著時間等待死亡降臨。


    火靈走出洞口,冷冷掃過守衛。


    “怎麽回事?”


    “哪來的爆炸?”


    守衛抬起手指著半空,表情見鬼了一般,哆哆嗦嗦說不清楚。


    “鬼...惡鬼...索命,他、他回來了!”


    “陸、陸霄回來了...”


    喬蔭循著手指方向看去,幾座高樓擋著,看不清楚。


    回來就回來,激動個鬼啊!


    一縷殘魂而已,揮揮手就能驅散,還能翻天不成。


    開啟喚神,踏著火焰圓環升空,在大廈天台上落地。


    看清黑衣人背後的神像,火靈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難道真的是惡鬼索命?


    殘魂也能喚神?


    黑衣人給人的觀感很虛弱,臉頰蒼白消瘦,半臉麵具遮不住陰沉。


    一身黑色鬥篷,配著兜帽,平平無奇的裝束。


    這些都是次要,重點是他背後的神像,赫然是早已隕落的鬼穀子傳承。


    陸霄複活了?


    還是說,陸霄的惡靈回來了?


    陰司有凝實魂魄的異能,不算秘密,難道縱橫家也有?


    麵對神神叨叨的事物,小丫頭心裏有點發怵。


    一雙精致小巧的繡花鞋,威懾力遠遠比瘋狂砸門的喪屍怪物恐怖。


    恐怖百倍!


    水靈、木靈陸續升空。


    火靈鬆了口氣,喚出異兵,能量提升到極致,不自信的問出口。


    “你是誰?”


    “陸霄?”


    江宇微微勾起嘴角,眼神陰邪,笑容冰冷。


    “我是縱橫家真正的首席傳承者,鬼穀子傳承,至於名字...”


    “往事坎坷,名字記不得了。”


    “懶得再想別名,鬼穀子的名字我很喜歡。”


    幸存者中,尤其是高階覺醒者,用真名的人寥寥無幾。


    過往沾著血淚恥辱,換一個城市就會換一個全新身份。


    傳承者獲得傳承後,大多會抹除之前的痕跡。


    有些痕跡,比丹田上的刺青更隱秘,絕對不能示之於人。


    假設被人淩辱的仇恨為一。


    那麽被人挖掘過往的仇恨為十,公之於眾為百,不死不休的血仇。


    火靈感知到對方身上遠高於山火的能量波動,眼神苦澀。


    她沒有懷疑。


    準確說,她沒有資格懷疑。


    在對方眼裏,他們三人與案板上的魚肉無異,根本沒有欺騙的必要。


    “前輩,我們隻是奉命...”


    江宇擺擺手,沒興趣聽她解釋,語氣平靜。


    “先退兵吧,死的人夠多了,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


    火靈不敢反駁,微微屈身行禮。


    “多謝前輩。”


    木靈表情遲疑,他的情況不同,圍城戰剛開始負責的是西門。


    涿鹿方向。


    山火的明令是拖住幽州守軍,不能後退一步,放走一人。


    他不敢抗令。


    哪怕後來火靈從西門攻入,他收到的命令沒變。


    “火靈、水靈,我們三人一起上,未必不能攔下他。”


    “主人說過,這一場圍城戰,沒有任何首席傳承者敢出手。”


    “退兵,我們都會死!”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看出了彼此的猶豫。


    做狗真的好難。


    不退,五成幾率立刻被弄死。


    退兵,十成幾率回城後被主人弄殘,折磨無休無止。


    山火虐殺可從不會手軟。


    就算僥幸保住性命,在地牢中折磨數月還不如死了痛快。


    身處末世,不能怪上位者沒人性,動不動就折磨追隨者。


    有鉗製兜底,追隨者不敢背叛,酷刑威懾比說廢話好用萬倍。


    貓貓狗狗們做起事來會更用心。


    江宇嘴角弧度柔和了幾分,眼神也沒有方才那麽冰冷。


    視線掃過三人,聲音平靜。


    “誰是火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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