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動容,從龍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


    軒轅劍和《連山易》的事,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時,他與蚩尤大戰,九戰九敗,退無可退。


    憂思過度昏死在書房。


    醒來後,書桌上多了一書一劍。


    “為何是我?”


    青鳥低頭沉思了片刻,據實以告:“師父隻說讓我選一人結束亂世。”


    “我也煩惱許久,蚩尤太依賴蠻力,靠殺戮治國不會長久。”


    “現任炎帝仁慈有餘,軟弱了些,沒有結束亂世的魄力。”


    “你好一點。”


    黃帝聞言,揮手屏退左右,隻留下大巫和庚辰護衛。


    躬身行禮,語氣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慢。


    “請仙人授予長生之道。”


    青鳥沒有回答,轉過身看向庚辰,問道:“你就是應龍?”


    “我之前也認識一位,你們應龍是變數,他的母親是隻毛犢靈牛。”


    “你是他的後人?”


    庚辰搖頭,恭聲道:“我出身寒微,家母是大澤中一隻靈蛟。”


    “並無神獸血脈傳承。”


    青鳥點點頭,沒有興趣深究。


    黃帝被晾在一邊,也不敢有怒氣。


    “我說過,昆侖沒有長生之術。”


    “隻能讓魂魄沉睡萬載,凝而不散,慢慢滋養。”


    “與之相對,你將無法進入輪回。”


    “師父隻是讓我來帶個話,如果你問我,我並不建議。”


    “這種長生,還不如安心入輪回來得痛快。”


    黃帝沒有絲毫猶豫,再次說道:“請仙人授予長生之道。”


    青鳥也不再堅持,指指庚辰,語氣裏透著抱歉。


    “很簡單,找個沒人能發現的地方修建陵墓,棺木裏放上應龍龍珠。”


    龍珠可以保持魂魄不散,屍身不腐,不算秘密。


    庚辰知道,黃帝自然也知道。


    黃帝苦笑,他的魂魄不是散不散的問題,是精神能量枯竭不可存續。


    說簡單點,就是油盡燈枯。


    “我的魂魄撐不了幾年,等不到潰散,自己就會消亡。”


    青鳥點頭:“我會協助你在帝陵中設下借靈陣法,滋養魂魄,讓殘魂回歸先天狀態。”


    “萬年後,你再自己想辦法複活。”


    黃帝表情激動,長生對任何一位帝王都有著致命誘惑。


    “當真?!”


    青鳥無所謂的語氣。


    “愛信不信。”


    黃帝強壓著怒氣,態度恭謹:“我信!”


    此時,庚辰臉色慘白,低著頭不說話。


    黃帝等了片刻,沒有等來想要的忠誠。


    “應龍,你不舍得?”


    “龍沒有龍珠最多失去一半戰力,我會頒下帝令,讓你和你的族人列位王族。”


    “世襲罔替!”


    “如何?”


    庚辰跪倒在地,聲音顫抖。


    “陛下,我的龍珠,在與蚩尤決戰時碎了。”


    “當時我能量耗盡,您又被蚩尤偷襲,我破不開壁壘...”


    黃帝愕然。


    應龍碎掉龍珠也是為了救駕,忠心可嘉,挑不出半點錯處。


    生氣都沒有理由。


    “上神,別的龍珠不行嗎?”


    “我現在就派人去找,燭龍、計蒙、鼓龍都是龍族,不會耽擱太久...”


    青鳥搖頭:“不行,隻有應龍才能撐過萬載歲月,不過...”


    黃帝急切問道:“不過什麽?”


    青鳥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感情,說出的話同樣沒有感情。


    “沒有應龍龍珠,應龍的屍骨也能維持魂魄萬載不滅。”


    “應龍真身比龍珠效果更好,還可以懸浮於九天之上,凡人不可踏足。”


    “到時,我布下陣法遮蓋形跡,黃帝陵將會是一處曠古爍今的傑作。”


    庚辰恐懼的看著青鳥,想要開口說什麽,硬生生壓了下去。


    好一會才開口,語氣諷刺。


    “天神,還真是仁慈。”


    青鳥並不生氣,笑著擺擺手:“不用謝我,萬載不過一瞬。”


    “不要辜負我送你的機緣。”


    “還真是讓人期待,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看到自己的傑作完成。”


    “你們下次見麵的時候,記得誦念我的真名,我能感知到。”


    “師父做事,還真是隨心隨性...”


    玄女青鳥囉裏囉嗦,庚辰半個字都沒有聽懂。


    黃帝更是毫不在意,此刻他心裏隻有長生不滅。


    準確說,是萬年以後重生。


    次日,庚辰身死。


    大巫對外宣稱,死因是多年征戰導致舊疾難醫。


    帝令,涿鹿之野清空,方圓百裏任何人不可踏足。


    整個逐鹿列為禁地,用以祭祀陣亡英靈。


    禁地中心,青鳥獨自望著空中懸浮的應龍屍體,露出莫名的表情。


    她靜心凝神,試圖看到萬年後的畫麵。


    可惜,灰蒙蒙一片。


    “小丫頭,為何不把龍珠交出來,非要找死?”


    青鳥身前,庚辰魂魄未散,若隱若現。


    自己看著自己的屍體被剝皮剔骨,說不出的怪異感覺,隨口回道。


    “送人了。”


    青鳥莞爾一笑,沒有再問,取出一塊璞玉,能量凝於指間雕琢著。


    片刻後,玉佩成型。


    “陵墓的鑰匙,祝你們好運,不知道還會不會相見。”


    “兩次紀元之間的靜默期很難熬,我也沒什麽信心。”


    庚辰:“鑰匙?”


    青鳥:“待在帝陵中沉睡,運氣好能保證你魂魄不散。”


    庚辰:“為什麽要做這麽多,黃帝也不是什麽好人,配不上重生。”


    青鳥:“師父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哪知道那麽多。”


    庚辰看向女孩,問道:“你們是神?”


    青鳥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回道:“你呢?”


    “世人稱你為神,你是不是神?”


    “人類最喜歡給理解不了的人和事描上神秘色彩,世上哪有神。”


    “我們隻是熬過了一次...一次...”


    “末世?滅世?神隕?”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就是大家都死了,就很少人活了下來。”


    “跨越了紀元。”


    庚辰似懂非懂,好奇問道:“上一次靈氣複蘇也是流星?”


    青鳥歎了口氣,無奈道:“更慘,有個莽夫睡懵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起床氣,醒來後把大地劈成了兩半。”


    “嘖嘖,那場麵......”


    “那塊碎片,你也見過......”


    ......


    大荒深處,戈壁千裏,渺無人跡。


    一處空心巨峰之中,藏著玉質房屋,整塊溫潤玉石掏出來的夢幻城堡。


    巨石整個封閉,沒有缺口,深埋在地下。


    十幾米,倒也不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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