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成本,不設上限。


    半個月,足以建造出一座占地百畝的豪華園林。


    一個月後,園林竣工,稍稍有點不和諧的是院牆。


    近十米高,碉樓林立。


    沒人覺得不合適,末世嗎,有錢有權的都惜命,小心點總不會錯。


    園林修建時,幽州來的探子就沒斷過,工人中混進來多少更是數不清。


    陸霄親自過來查看數次,從心裏佩服江宇的小心謹慎。


    以修建園林的名義偷偷挖地,用夏商遺址中搜羅到的古磚修建假陵墓。


    眾所周知,土木是一個高危行業。


    不小心會被磚石砸死,掉下腳手架摔死,鋼筋刺死。


    縱然你性格謹慎,做事萬分小心,也有可能被無良雇主打生樁。


    修建園林幾百人,意外死十個八個很正常,沒人會在意。


    參與陵墓偽造的有七人,竣工時間和祭日是同一天。


    丘洛下手幹脆利落。


    自始至終,江宇從未在桑幹河露麵,人間蒸發了一般。


    陸霄對江宇的佩服和忌憚與日俱增。


    涿鹿庇護所,城主府內。


    陸霄心心念念的某人躺在陽台上曬太陽,身旁桌子上堆滿了古籍。


    《漢書》《史記》《世本》《商君書》...


    子獻百無聊賴的坐在旁邊,胡亂翻著書本,眼睛微眯。


    序言沒看完,打了個哈欠。


    不要說讀完讀透,單是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讓人提不起興趣。


    讓人絕望。


    “主人,你在找什麽?”


    “與其在這翻書,還不如直接問我,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江宇用書本蓋在臉上閉目養神,悶聲說道:“大荒距離中原省挺遠。”


    “你確定知道?”


    子獻無語,主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逞強道:“幫你參考一下也好啊。”


    “我又不是一直被驅逐,在他身邊待的那幾年,認識的人不算少。”


    江宇拿下書,轉頭看著子獻,問道:“有信心是好事,問你幾個問題。”


    “陵墓守護獸是什麽?”


    “陪葬的大將有哪些?”


    “黃帝陵的設計師是誰,他最擅長的機關是什麽?”


    “來,說說看。”


    子獻悻悻的笑了笑,有些尷尬。


    她意識沉睡時,黃帝還在活蹦亂跳征討九州。


    鬼知道是誰。


    “要不要喝茶,我去泡。”


    江宇笑容溫暖,用手遮著陽光,看向她:“龍井,淡一點。”


    “好。”


    子獻用熱水清洗著茶具,動作輕柔安靜,纖纖玉手握著圓潤的西施壺。


    美景如畫。


    江宇:“午飯後陪我去測試傳送陣。”


    子獻抓取茶葉的手指頓了頓,幾秒後,若無其事的繼續。


    “要開始了嗎?”


    江宇點點頭。


    子獻看著熱茶升騰的霧氣出神,歪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麽。


    好一會才開口。


    “時間過得好快,以前總覺得一年很長,一個月很長,一天很長。”


    “不知為何,最近總覺得白天短了些。”


    “剛剛睡醒,什麽都沒做,太陽就下山了,我都不敢貪睡了。”


    “明明起的很早。”


    子獻端著茶盤,放在陽台圓桌上,依偎著主人坐下。


    江宇無聊的捏著她的鼻子,小丫頭喘不過氣,張開嘴呼吸,傻乎乎的笑著。


    被寵的像個小孩。


    江宇抱著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提醒道:“開啟就沒有回頭路。”


    “黃帝陵是你的執念,如果現在執念沒了,覺得開不開無所謂。”


    “可以放棄。”


    子獻呼吸輕柔,趴在胸口聽著心跳聲,抬起頭:“主人,你有執念嗎?”


    江宇微笑道:“當然有。”


    “後宮佳麗三千算不算?”


    子獻無語,看向某人下半身的腦子,男人還真是好打發。


    比起她的執念簡單百萬倍。


    不要說三千,琴島掌權者招招手,佳麗三萬分分鍾的事。


    執念。


    對江宇來說是個極其陌生的詞匯,他的人生被命運分割成三個完全隔離的階段。


    大多情緒稱不上執念,連夢想都算不上。


    重生前,明月還未墜落時。


    江宇和大多數人一樣,夢想成為有錢人。


    有錢,就能讓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生活的好些,少些遺憾。


    安寧寧在他心裏埋下了一顆自卑的種子。


    生根發芽,拔不掉的那種。


    認識她之前,江宇對道觀裏的生活很滿意,對錢也沒有概念。


    重生前,明月墜落之後。


    江宇的執念和大多數人一樣,夢想獲得傳承。


    安寧寧再一次斷送了他的夢,鬼龍巢穴外,貫穿身體的痛記憶猶新。


    安寧寧漠視鄙夷的眼神在生命裏揮之不去。


    第一次遇到芊月,女孩的陽光、善良、溫柔點亮了他的生命。


    當時,江宇沒有想更多,不是不想,是不敢。


    安寧寧前後兩次背叛,讓他自卑到了骨子裏。


    數年後,再次遇到芊月,他第一次有了執念。


    一個d級小戰士,炮灰都算不上的存在,爛命一條。


    他的執念是讓芊月活下去。


    現實是,芊月有無數次機會能擁有更好的生活,她一一放棄。


    無怨無悔的守著一個垃圾。


    重生後,依靠先知先覺,竊取傳承,一步步踏上九州巔峰。


    前世的遺憾了卻大半,執念兩個字也變得陌生起來。


    非要說有,那就是活下去,活到最後。


    活下去,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在末世,在亂世,想做到並不容易。


    江宇身負天道傳承,他有信心斬殺任何一位頂尖傳承者。


    那又如何!


    九州浩瀚,頂尖傳承如滿天繁星,天驕級傳承者如過江之鯽。


    每一個傳承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所謂的分級,永遠都是笑話。


    史書級、神話級基本沒有參考價值。


    後來《末時代》雜誌又搞出一套能量強度測試規則,一星到九星。


    試圖重新定義傳承強度,從墨家定製的能量探測裝置,靈敏度細微到極致。


    最後,依舊是笑話。


    除了沒腦子的蠢貨,誰會把所有底牌放在太陽底下給別人鑒賞。


    活膩了還不如自殺來的痛快。


    有件事江宇印象極深。


    重生前,琴島庇護所有一位頂尖傳承者。


    實力榜常客,上榜的人物都有震驚九州的戰績,比分級有說服力。


    如此人物,走在大街上,無聲無息的死去。


    暗殺他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死亡異能,無視等階一換一。


    起因更簡單,那人無聊時弄死了一個擺攤的小丫頭,恰好是小男孩的姐姐。


    末世向來如此無稽,習慣就好。


    權力角逐,參與其中就永遠無法脫身,隻能把對手一個個拔除。


    守著一座市級庇護所,可以生活的舒適奢靡。


    物質有極限,就算吞下整個九州,生活也不會更好。


    但是,沒人敢止步。


    舉個例子,琴島從一開始停下腳步。


    聖昀吞下陰司,徹底消化後實力翻倍。


    你猜猜他會不會讓琴島偏居一隅,對嘴邊的肥肉視而不見。


    齊省停下腳步,等墨家、兵家、縱橫家等等發育起來,你連上場的資格都沒有了。


    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上場。


    等戰事結束,你會乖巧的躺在談判桌上,欣賞他們瓜分自己的好戲。


    你會發現,那些道貌岸然,仁義掛在嘴邊上的家夥。


    與鬣狗毫無區別!


    子獻許久沒有說話,江宇以為她睡著了,輕輕摟著她,享受安靜時光。


    執念這個話題,他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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