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盯著她,不明所以:“鬼丫頭,你的狀態可不像是絕望。”


    山茶笑容前所未有的溫暖,眼神是幸福要溢出來那種迷離感。


    除了特定運動,絕不會在女孩臉上看到這種奇怪表情。


    就很離譜!


    “幹嘛要絕望,我喜歡十一層,我們住那好不好?”


    “那層裏麵有隔斷,魂魄也很弱,不會影響休息,我們可以訓練魂魄,讓他們負責守衛。”


    “上麵太危險了,不如我們下去吧。”


    山茶見主人不說話,趕緊補充道:“一路上來你也看到了。”


    “塔裏麵美女超多,又很聽話,十層以下也沒有戾氣,我摸過,手感超好。”


    “我會陪你一生一世,不會讓你無聊...”


    江宇此時已經失去思考能力。


    他自認道家典籍讀過無數,修身養性的道法純熟。


    兩世為人,末世求生十數年,心智至少比普通人強一點。


    還是忍不住想要弄死她的衝動。


    江宇伸手抓住山茶頭發,毫不憐惜的砸在牆上,女孩昏死過去,房間裏安靜了許多。


    巨人觀還未消散,低聲嘶吼著,聽得心煩,欄杆貫穿魂魄頭顱,釘在地上。


    魂飛魄散。


    呼——


    長長呼出一口氣,江宇感覺心情好了許多。


    蹲下身,溫柔的給鬼丫頭擦著臉上的血跡,耐心整理弄亂的衣服。


    休息一會,輕輕抱起山茶,向樓下走去,硬闖不是辦法,先退回去再說。


    十一樓就十一樓吧。


    來到鬼丫頭說的十一樓,走進最裏麵一個房間,用碎磚封死缺口。


    取出被褥,睡醒再說。


    幾顆不起眼的碎石灑在房間外,江宇安心的閉上眼睛。


    不久後,碎石散發出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微不可察。


    角落,一點螢火燃起,比碎石光芒還要微弱,緩緩遊動,試圖靠近山茶。


    轟!


    碎石爆燃,螢火悄然隱去。


    熟睡中的江宇表情微動,像是沒有察覺般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螢火並未離開,離得很遠觀察著地上碎石,許久後才散去。


    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溫暖感將他喚醒,抬起頭正好看到山茶淤青的額頭。


    鬼丫頭乖巧討好的笑臉讓江宇多少有點內疚,取出種子放在傷口上,種子沒有反應。


    異化植物種子同樣需要能量激活。


    江宇聲音溫柔許多,陷入困境女孩對他不離不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生氣。


    “感覺怎麽樣?”


    山茶含糊其辭,吞吞吐吐道:“還好,空氣味道濃一點。”


    “主人,我蠻喜歡這裏的,不會有人進來,很有安全感。”


    江宇真心跟不上她的跳躍思維,摩挲著女孩額頭:“我問你痛不痛。”


    “你說話太欠,我總是忍不住想弄死你。”


    山茶抬起頭,沒有半點尷尬,笑的很好看:“一點小傷,你都沒舍得用力。”


    “我吃點種子就好了。”


    江宇把種子遞過去,山茶卻搖了搖頭:“別浪費了,還不知道要待多久。”


    “我沒事。”


    江宇愣了愣:“那你還說...”


    鬼丫頭低著頭,笑而不語,眼中全是狡黠。


    困在鬼蜮裏,江宇恍惚中感覺山茶像是換了個人,性格開朗很多。


    都會講笑話了。


    眼前女孩的笑臉,漂亮精致,無可挑剔,就是有種很欠的挑釁感。


    無法言喻,又控製不住。


    江宇抬手,狠狠把她頭按下去,看多了心煩。


    咳嗽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升不斷。


    “你是不是有病?”


    山茶眼角帶著淚,笑容放肆,眼裏看不到委屈,全是開心。


    “嗯,我想吃藥。”


    “主人,你打人一點也不痛,其實我挺抗揍的,很難死掉。”


    “菜裏沒有鹽,味道差很多。”


    慘叫聲響起,古人雲,作死的人終究會死。


    走廊裏,遊蕩的魂魄沒有記憶,但是有本能,它們小心繞過角落裏的恐怖房間,向樓上走去。


    “啊——”


    淒厲的慘叫聲再次響起,聲音中痛苦夾雜興奮,其中一個魂魄嚇得全身哆嗦,從樓梯摔了下來。


    滿眼恐懼向樓上爬去.


    ......


    吃過早...


    誰知道是早飯還是晚飯,看表針七點左右。


    吃飯時,山茶隻吃了很少一點就放下筷子,把剩菜小心打包好,做好持久戰準備。


    江宇看在眼裏,不忍心在瞞著她:“我說兩件事,對你來說都是壞消息。”


    鬼丫頭神情平靜,並沒有太大波動,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道:“主人,我習慣了。”


    “好消息不適合我。”


    鬼丫頭賣相很慘,露在外的肌膚上全是畫筆痕跡。


    心病難醫,普通的刺激感對她來說很枯燥。


    江宇有些不忍道:“輪回塔內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實在想不出方法隻能放棄。”


    山茶點點頭,笑容安靜:“沒關係,我得到的開心已經夠多了。”


    “總不可能所有好事都眷顧我,這不算壞消息。”


    走到二十八層主人停下腳步時她就猜到了,小色坯從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再往上,就是搏命。


    江宇停頓片刻,表情猶豫,還是開口道:“我們隻有十五天時間。”


    “來之前我不知道陰司有陷阱,但是知道輪回塔很危險,你進入後沒有退路。”


    “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從外部破開,就讓林霏去琴島搖人。”


    “如果兩周後我們沒有回琴島,陰司會被徹底推平,一塊磚頭也不會留。”


    “琴島前十的傳承者聯手,輪回塔再強也撐不住。”


    江宇是說給山茶聽,也是說給輪回塔裏的存在聽。


    用‘存在’表述最合適,它的氣息不是人類,不是異獸也不是魂魄。


    山茶聞言停下手裏的動作,表情凝固,眼神瞬間冷卻下來,強顏歡笑道:“這也不算壞消息啊。”


    “能出去我也很開心,琴島那麽美,姐姐還在家裏等我。”


    “主人你想太多了。”


    “我昨天就是說些瘋話逗你,讓你多賣點力氣,你還當真了...”


    江宇不想拆穿她的小心思,想了下說:“岱宗傳承沒多少希望,我幫你再找一份。”


    “雖然弱一些,自保足夠。”


    “蠱雕你拿去玩,小家夥對我用處不大,火焰牢籠傷害太雞肋。”


    山茶靜靜聽著主人說話,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主人眼神她看的很清楚。


    女孩聲音顫抖:“笙瑤跟我說起過,蠱雕...”


    “噓——”江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捏住山茶下巴,很不溫柔。


    “送你的東西就是你的,就算你把它煮來吃掉也不關我的事。”


    “自己的因果自己背著。”


    山茶盯著少年看了好一會,怎麽看都看不夠,控心咒真是神奇,竟然能讓她沒有底線的愛上一個男人。


    比直麵鬼神還要魔幻。


    女孩習慣性撩起頭發,撫摸耳後印記,感受那種緊密氣息。


    突然,整個人僵住。


    “主人,沒了,你怎麽能這樣?!”


    “你不要我了?!!!”


    江宇拿起燭火,靠近山茶,發絲下晶瑩潔白,控心咒的金色印記不見了蹤影。


    山茶先是驚慌,隨即狂喜,她心裏的感情並不是契約作祟,是真實存在。


    從什麽時候呢?


    合金牢籠中初見的那一刻,第一次踏進琴島的那一刻。


    青梔和素影奉命幫她壓下屍毒的那一刻,少年為了她去長安古墓冒險的那一刻,屍毒盡除恢複原貌的那一刻。


    少年沒有嫌棄反而色眯眯盯著她厲鬼形態的那一刻,送出新手體驗卡的那一刻。


    死在少年手裏的那一刻,少年用夢境淡化痛苦記憶的那一刻,還是...


    稍微回憶下,不知不覺間眼前的少年為她做了那麽多,她竟然慢慢習慣了。


    山茶此刻感覺自己很無恥。


    “主人,沒有控心咒,為什麽我還是感覺很喜歡很喜歡你。”


    “你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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