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


    熟悉的雪地、石堆;刻在dna裏的動員兵、礦場;還有永遠銘記在內心深處的感染者同伴,還有此時正在被幾個動員兵粗野惡毒地推向刑場的:霜星。


    虐待、嘲笑、黑簽、死亡……這曾經發生的真實的一切,徹底湧入了圖林的大腦……


    “你們這些混賬!!!這是我的……朋友,快……把她……放下!!!”


    圖林那如同孩童般的嘶吼聲逐漸沙啞,淚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眶,絕望與痛苦充斥著自己的腦海……


    “我們……為什麽……要接受如此不公的命運!!!”


    “tmd煩死了!你個該死的小崽子!再給老子吵吵老子現在就讓你下地獄!!”旁邊使勁按著圖林的動員兵隻一拳就把圖林打倒在地,然後狠狠踩住圖林的臉,“你再嚷嚷!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我……我受夠了!”


    伴隨著刑場中心傳來那聲淚俱下的稚嫩的呐喊,一道冰環宛如炸裂般從霜星的身體裏瞬間擴散,裹挾著烏薩斯雪原那冰冷的風暴,瞬間將將她團團圍住的四個烏薩斯動員兵撕成碎片。


    “好痛啊!!!怪……怪物!”一個20歲沒經曆過大場麵的動員兵驚恐有痛苦的緊握自己被冰環徑直切斷傷口橫截麵結了一層冰花的大腿,“我的……腿啊!!我的……陛下!我的……老娘啊!”


    “所有人,別動!”一個頭戴紅色帽子的中年動員兵隊長一般用手裏的軍刀維持秩序的同時,一邊用忌憚且謹慎的目光盯著廣場中央的霜星,“那個會放冰的小崽子現在正喘著粗氣,快把裂獸牽過來;弓弩手在高處就位,一旦這個小崽子接近我們並試圖逃跑,你們就用弓箭給她來個透心涼!”


    “葉蓮娜,趁他們沒來得及聚攏,快跑啊!”隻見被動員兵死死按在地上的圖林用盡全身力氣拚命向霜星大喊,“如果他們什麽都準備好了,那到時候你根本跑不了!你不要怕他們,快……嗚!”


    “你這歪心眼的小混蛋!你再瞎動你那歪嘴,信不信老子把你舌頭割了!”隻見動員兵緊緊攥著圖林的臉,然後狠狠打了圖林兩個巴掌,“記住了小崽子,你那朋友一死下一個就是你!”


    眼見弓箭手封鎖了現場,然後放出了凶殘的裂獸,雖然裂獸被霜星的一發冰環直接帶走;但是,霜星已經是滿臉通紅,氣喘籲籲,已經有些站不住腳了。


    “就是現在!殺了這個小崽子!”


    隻見動員兵隊長一聲令下,幾個如狼似虎的動員兵一擁而上,將霜星按倒在地;然後,他們拔出了明晃晃的軍刀,準備結果霜星的性命。


    看著好友馬上要人頭落地,圖林渾身充斥著的絕望感湧上心頭,她恨自己的無能,世界的殘酷,命運的無情:明明自己什麽錯都沒有,明明自己隻是一個本來應該享受美好童年的孩子,然而,自己卻在這冰天雪地的荒涼礦場承受著無休無止的虐待和勞作,並親眼目睹自己最好的朋友死在自己麵前之後,迎來自己命運的終結……


    “轟!”激烈的爆炸聲瞬間將圖林驚醒,這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把周圍的遊擊隊士兵嚇了一跳。


    “那裏傳來的爆炸?”圖林一邊著急的向周圍的士兵詢問,一遍捂住自己腹部的傷口強忍疼痛。


    “是敵人的無人機,被我們擊落了。”一位年長士兵一邊回答一邊看向無人機墜落的方向,不由得感到心有餘悸,“幸虧不是烏薩斯的炮火先兆者,不然我們估計會付出慘重的損失。”


    “看來我們的位置已經被敵軍發現了。”圖林捂住傷口就要從她所乘坐的手推車上下來,“格裏米在哪?我需要她告訴我我軍的行動路線。”


    “營長!格裏米說什麽事讓她處理就行,說讓您好好養傷!”一看到圖林要下車,周圍的士兵紛紛上前阻攔。


    “現在還不是我應該休息的時候。”圖林一邊回答,一邊以極快的速度翻身下車而去。


    格裏米在整隻部隊的先鋒連行軍,她一邊觀察周圍的山川地理,一邊在地圖上仔仔細細的做上標記;返回的偵察兵報告一次可能藏有敵軍位置的地點時,她就在地圖上進行標記並對路線的相關路段進行調整……短短幾十分鍾,那張宏大的地圖上就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各類記號。


    “格裏米,我軍行進到哪裏了?”圖林衝到格裏米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等等,山穀右側的紅三角?有敵軍埋伏?”


    “不太可能,敵方僅僅隻是一些隻敢在百姓頭頂上作威作福的感染者糾察隊。”格裏米指了指地圖最右邊的軍營標記,“按他們的行動路線,應該是從這裏,翻越這座不算太矮的右側山穀高地,然後到達這個村子。”


    “難道山穀穀口那條河流上的橋被截斷了?”圖林看著地圖仔細思考著,“糾察隊輕易不會翻山越嶺,這麽做隻能有三種可能:第一,烏薩斯邊防法第11條規定:烏薩斯邊防部隊可以向偏遠地區的城鎮收取一定比例的費用和補給,而這支烏薩斯部隊已經因為嚴寒而斷糧或者物資不足,而橋梁的坍塌導致補給無法及時到達,所以他們隻能翻山越嶺;第二,這支部隊是來對我們進行圍追堵截的,所以他們想占領這個位於山穀間的小村子,想要堵住我軍去路。”


    “就這幾個兵能攔住我們?”隻見剛偵查返回的拉達用力將圖擠進地圖,“就這幾個欺軟怕硬的混賬,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都收拾了!”


    “別忘了現在你我在敵方的情報記錄都是死人啊,拉達!”圖林轉過頭來衝拉達笑了笑,“你被迷迭香用巨劍砸死,我在冰天雪地中失血而死,你難道忘了?”


    “說的也是!哈哈哈!”拉達放聲大笑,那笑聲如同一個能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杠鈴一般,“你我在他們眼裏都是死人,那誰會給一個死人立預案呢?哈哈哈~”


    “行了,別笑了!小心暴露我軍方位!”格裏米趕緊向拉達使了個眼色,“現在到處都是他們的偵查無人機,如果他們知道你們還活著,他們就會立刻調整針對性部署,到時候,敵軍以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兵力襲來,我們就麻煩了!”


    “好好好!”拉達趕緊停笑點頭,像個聽話的小孩子。


    “現在我們在這裏。”格裏米指了指位於地圖東南地區右下方那一片密林,“距離那個在峽穀中的村子隻剩下2公裏左右的路程了,”


    “看來我們應該立即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之前到達居民聚集區。”圖林立即做出響應的對策,“如果我們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到達,那雪地融化所造成的寒冷會使我軍嚴重減員;而且,如果讓烏薩斯邊防部隊在那個村子所在的山穀建立防線,我軍一時半會無法通過,到時候,如果我軍前有嚴防,後有追兵,到時候,我們麵臨的就隻有滅頂之災了。”


    “嗯,有道理,但我們應派一支先鋒前去查看情況,防止打草驚蛇。”格裏米一邊提出自己的觀點,一邊拍了拍拉達的肩膀,“拉達,這次輕易不要殺人,如果誤傷了當地民眾,感染者糾察隊一挑撥,到時候,民眾與感染者糾察隊就是同一條壕溝裏的人了,這樣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增添不必要的敵人。”


    “是!我知道了!”拉達立刻異常嚴肅的來了一個立正敬禮,看來她對這件事還是很嚴肅對待的。


    “我也去吧,就我們兩個人。”圖林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佩劍,查看是否因為自己的長期戰鬥而出現磨損和毀壞,“然後,格裏米,你讓瓦西裏用全軍總電台發電,告訴全軍加速行動。”


    “你剛結束手術才一天!你這樣真的行嗎?”聽到圖林剛蘇醒過來就要去前線舞刀弄劍,格裏米的眉頭立即就皺起來了,“如果傷口突然惡化,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沒事,反正隻是小規模的戰鬥,正好適應適應。”圖林麵帶歉意的衝格裏米笑了笑,“畢竟,我們麵對的對手是世界最強,麵對它,我們隻有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才有勝利的可能,相比於粉身碎骨,這讓我躺了一天的傷口簡直不值一提!”


    ……


    “這裏,鬆葉林!話說你的傷根本沒有徹底好嘛!”行動敏捷的拉達一邊向因為傷口落在後麵的圖林探路,一邊觀察著四周的情況,“話說你真如同冬天的鬆葉一樣頑強啊,被開了那麽狠的一刀都敢直接上前線偵查?你不愛自己有的是人為你著急啊!”


    “能被隻剩一個頭和一個包裹著原石結晶脊椎還能敢於尋找生命希望的究極生物誇獎生命力頑強,那真是我的榮幸啊!”圖林一邊微笑著和拉達交談,一邊捂著傷口盡可能快速的邁過她麵前足有一尺厚的雪堆,“行了行了,注意觀察,馬上就快到目的地了。”


    在村子的入口,隻見兩個烏薩斯糾察官正在門口巡邏,隻見一個年長的駝背老頭恭恭敬敬的將一個帶紅帽子的糾察官請進村中那棟最高的建築,旁邊除了議論紛紛的民眾,還有不停驅散人群的灰帽糾察官。


    “都閃開點!長官談話,聽沒聽見!那個背著捆柴的小子,對,就是你,還在哪裏磨磨唧唧,趕緊該幹嘛幹嘛去!”隻見其中一個灰帽糾察官一遍怒喝,一邊揮起自己手中的刀驅散民眾,“你們幹擾了長官談話,惹毛了老子是小事,到時候,激怒了我們長官,你們村裏欠我們軍營的那筆糧食貸,就別想再賴了!”


    而在那座二層小樓上,那個年長的駝背老頭正恭恭敬敬的向那個紅帽軍官遞上一瓶烏薩斯生命之水(就是伏特加)一邊和和氣氣的與他交談;而唯一的窗口,站著一個隸屬於烏薩斯空降兵部隊的狙擊手,他一邊將弩上弦,一邊警惕的掃視著他麵前的村莊與遠方的廣袤林海。


    “安東,快把烤肉排給米德維爾老爺送來!額啊,米德維爾老爺,您這次來有何貴幹?”隻見那個駝背老頭一邊指揮仆人添酒上菜,一邊不停的向那個紅帽軍官獻殷勤,“我們雖然都是一群不起眼的小民,但您要是對我們有所需求,我們,那是有求必應的!”


    “嗯。知道了,知道了。”這群糾察隊的指揮官米德維爾中尉並沒怎麽理睬那個老人的殷勤,隻是端起玻璃酒杯簡單的抿了一口,然後,用刀叉利落的切開燒的紅彤彤外焦裏嫩的烤肉,然後就著旁邊的烏薩斯列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那位駝背老頭眼看米德維爾沒有對他做任何理會,於是,隻好悻悻的走下樓去。


    “謝格諾夫村長!”駝背老頭一下樓,就看見自己的仆人安東在廚房裏探出頭在輕輕的喊他,“跟那個紅帽子軍官談妥了嗎?話說我都把您家裏最後的一塊肉給他吃了,我還是特意按塔級楊娜奶奶的秘方烤給他吃的!他應該會同意拖欠我們村子所欠的債務吧?!”


    謝格諾夫沒有說話,隻是用手輕輕撫摸著安東的頭,然後,無奈的,發出來一聲沉重的歎息。


    ……


    “隻有一個狙擊手,看來要繞行了;但是,四周的士兵太多了。”圖林一邊躲在樹叢裏用望遠鏡觀察這個戒備森嚴的小村子,一邊用飛速旋轉的大腦來尋找應對之策,“烏薩斯動員兵在村落長久駐紮的時候通常會一邊派人修築地堡等工事封鎖要道,然而,他們隻是在那棟二層樓附近巡視而已,對其他地區似乎根本毫不關心,話說這濃濃的烤肉香味是怎麽回事,弄得我好餓!”


    “圖林,你有對策了嗎?話說你怎麽在流口水?”拉達一邊小心的靠近正在用望遠鏡觀察村落的圖林,一邊用一種滑稽的表情看著她的嘴角,“幸虧我已經啥都不用吃了,不用像你現在一樣丟人。嘿嘿嘿!”


    “額,沒什麽!這隻是條件反射而已!”聽見拉達在吐槽自己流口水,圖林的小臉立即變紅,不過她很快恢複鎮定,擦去了嘴角那不爭氣的淚水,然後再一步壓低聲音說,“不過對策我已經想好了,對策就是:等!”


    “為什麽?你不能在雪地裏趴太久。”拉達有些擔憂的看著圖林身上的傷口,“我可以不要命你不行啊!”


    “放心,我沒這麽傻!”圖林一邊收起那有些破舊的望遠鏡,一邊慢慢的退下緩坡,“我的望遠鏡給你,你在這裏觀察敵方動向,順便調查對方人數和武器配置;我回去找格裏米,讓她帶大部隊趕緊投入戰鬥!”


    ……


    “他們同意暫緩十天……”在村長謝格諾夫家門口,謝格諾夫一邊望著在村北麵不斷遠去的糾察隊,一邊顫抖著說出了談判的結果。


    “村長,可是,我們實在沒有辦法在短短10天內還了這筆貸款啊!”隻見一個滿臉風霜的長胡子老頭麵帶絕望歇斯底裏的叫喊,“即使我們還上了這筆錢,可我們就沒有任何物資再度過寒冷的冬天了!我們,我們會被餓死的!”


    “安德克老爹,小聲點,別著急,咱們先還上那筆債再說,辦法總會有的!”一看到老頭安德克如此激動,小夥子安東趕忙扶住安德克的肩膀,免得讓他摔倒。


    “唉,這幫殺千刀的糾察隊!”一個頭戴氈帽,犀利的鷹鉤鼻上架著眼鏡,胳膊底下夾個報紙的中年男子憤怒的握起拳頭,“整天就知道到處為非作歹、橫行霸道!我們既要交養活貴族的賦稅,還要向他們提供補給!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就是啊!還有那幫找麻煩的感染者!要是沒有他們到處流亡,又怎麽會有糾察隊?”一個背著鋤頭,手臂粗壯的青年見到此情奇景,也不由得發起了牢騷,“要不是他們把咱們村北山穀口那唯一的一座橋給炸斷了,那幫可惡的糾察隊還會斷了他們那心肝寶貝似的補給?!感染者和糾察隊互相殺個你死我活,到頭來,苦的還是我們無辜的老百姓!”


    “是啊!自從那幫感染者暴徒占領了切爾諾伯格,咱們的生活就沒消停過!”一個商人打扮的胖子也鼓起了他的腮幫,漲紅了他那大大的臉盤,“從那以後,我就沒法去哪裏的市場趕集了,東西也賣不出去……唉!要是沒有那幫感染者,我早就住進城裏的大別墅,開著豪車,找漂亮老婆了!可現在,我都快要成窮光蛋了!”


    “唉!”謝格諾夫低下了頭,緩緩拿起了自己那已經磨出包漿的煙鬥,“這可能就是我們窮苦小民的宿命吧!”


    正在這時,雪原遊擊隊青年營已經在村東北的樹林展開陣列,伴隨著武器出鞘的輕響,戰旗隨風招展的輕聲,這漫天而降的大雪,仿佛要葬送這片大地上一切存在的生靈。


    他們已經在這裏,準備了一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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