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譯交代的我已經全部轉告給少將軍。”男人恭敬道,“現在有一事還望少將軍為我解惑。”


    陸十洲收回目光,落在此人身上,“你想問我是如何發現你們的?”


    “是。”


    陸十洲咧著嘴笑道:“怎麽,大名鼎鼎的淩王府暗衛竟然被我發現了行蹤,是不是覺得很失敗?”


    男人搖頭,“少將軍盛名在外,被你發現在我等意料之中。”


    陸十洲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看在你沒有對我隱瞞的份上,我也不妨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們隱藏得太好,才讓我發現端倪。”


    連錢玔都能發現這一路上過於安靜順利,他又怎麽會沒發現?


    他隻是在等,一等風黎的消息,二等他們出手。


    然而眼看著已經快到山頂,他們還未出手,就說明他們不是流雲山莊的人。


    既不是流雲山莊的人,那就隻能是藺淮言了。


    傻子才會相信藺淮言做事會不留後手,他那人奸詐著,一邊讓錢玔找自己,私下卻又讓暗衛單獨行事,他就不怕自己把他的暗衛也當敵人抓了殺了?


    想到這,陸十洲憋了一口氣,藺淮言一定是認為自己發現不了暗衛的行蹤,才沒有提前跟他通氣。


    “原來如此。”男人頓了頓道,“少將軍,您的人已經跟了上來,我等就不在此逗留,先去山莊支援少卿。”


    說完看了眼錢玔,“錢公子一起?”


    錢玔瘋狂點頭,在看見暗衛時,激動得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夢,有他們在,自己不用為了抱上陸十洲的大腿而絞盡腦汁了,“少將軍我得先去保護少卿,回見。”


    陸十洲仰起頭,咧著嘴陰冷地笑道:“好啊。”淩王府的人果然都不相信他。


    錢玔接過徐知行的燈籠,催徐知行上馬,然後拽著他的臂膀坐在他身後,策馬而去。


    “為何不等少將軍?”徐知夾緊馬腹一路向上,“少將軍統率三軍,跟北狄正麵交戰跟著他勝算會大一些。”


    錢玔自幼不愛騎馬,顛得他渾身疼,“你以為我不想坐馬車啊,少卿對陸家有猜忌,自然有少卿的理由。”


    “淩王和將軍府都是大周的功臣,前者已經不問朝事,少卿又不帶兵,兩者並無權利衝突,為何還會互相猜忌?”


    錢玔顛得三魂不見氣魄,聲音也有些縹緲,“朝中事又不是非黑即白,你一個小小的捕快少問,這次你我二人能活著回去就阿彌陀佛了。”


    “騎慢點,給暗衛們一點時間收拾那些人,我們去隻會給他們找麻煩。”錢玔叮囑道。


    徐知行收緊馬韁,他自幼習武,看得出那幾名暗衛身手矯健,武藝超群,而錢玔和沈初一樣,不會習武,一旦起紛爭必定第一個被捉,所以錢玔也需要人貼身保護,雖然他的武藝算不上上乘,一對一時應該可以護下錢玔。


    想到這,徐知行突然生出一個疑問:有危險時,少卿會一直護著沈初嗎?


    不行,沈初對他家有救命之恩,他得去確定沈初的安危。


    徐知行夾緊馬肚,快速衝上流雲山莊。


    流雲山莊內,藺淮言長身玉立,手邊一把長劍被鮮血染紅,一輪輪披著家丁皮的士卒如潮水般湧來,每當要將他包圍時,隻見劍影飛揚,錚錚劍韻回蕩耳畔,他破浪而出,劍刃寒光,淩厲無匹。


    馮良受了劍傷被士卒護下,他站在人牆中陰戾地看著藺淮言。


    他發髻散落,一身黑衣看不出他傷得多重,但鮮血順著垂落在身側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在地上開出血花。


    “少卿,你受傷了。”


    在他身後,顧雲和扯下裙角欲要給他包紮傷口。


    馮良看在眼裏,冷笑一聲,就算他劍法超群也敵不過人海戰術,他對身後的士卒招了招手,“一起上。”


    藺淮言餘光一直注視著山莊內,時晏還在撥動石壁上的機關,他沉下眸光,掃向一哄而上的人,手邊長劍發出嗡嗡的徵鳴聲,他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時晏摸索到第三葉石舟的行動軌跡,指尖盡然顫抖起來。


    張老關心道:“可是眼疾引起了頭痛?”他扶住時晏欲要帶他休息片刻。


    時晏擺手,手指停在第三葉石舟的航道上,此前他一直抱著試探的態度,隻是動了一些微小的機關,讓第三葉石舟行駛變得困難,但是此刻隻要他撥動這一軌道,舟行圖上原本行進的軌道就會徹底改變,山牢裏的機關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從舟行圖的變化就能得知破陣的人此刻就在第三葉石舟的位置,隻要他想,隨時可以在這裏輕易毀了第三葉石舟,對應在山牢裏就是第三條石道徹底坍塌。


    “張老,這世上會有奇跡嗎?”時晏再次詢問。


    當年他親耳聽見有人向李承懷稟報,“一百八十一具屍體,一具不少。”


    沈容陌一族一百八十一人沒有一人存活!


    張老看了眼外麵激戰的人,捋著胡子堅定道:“會!”隻要夜清願意醫治時晏,時晏的眼疾就會有奇跡。


    會?


    那就留他一命,看看他到底是誰。


    時晏收手,打開另一道機關門,和張老一起消失在大堂內。


    黎明漸近,藺淮言渾身浴血,他側目,舟行圖旁已經沒有時晏的身影,他微微出神,這給了士卒們機會,五人夾擊,三人正麵吸引他的注意,兩人在後麵偷襲。


    藺淮言餘光發現後麵的人時,已經來不及回擊,他隻能避開要害準備硬接下這一劍。


    忽而,一把回旋鏢飛來擋住了這一擊,藺淮言緩了一口氣,隨之長劍橫掃,劍氣震開近身的幾人。


    馮良神色一頓,竟然還有救兵,而且這幾人身手都在他之上,他得趕緊撤退。


    “參見世子。”


    “世子,我等來晚了。”


    幾名黑色勁裝男子殺開血路,來到藺淮言身邊,其中帶頭的一位,上下打量藺淮言,見其身上傷口雖多,好在沒有致命傷,他這才放心,掃視敵人。


    “世子先去休息,接下來的交給我們。”


    藺淮言聞言神色依舊凜然,暗衛來了,時晏卻不見了,山牢裏的機關如何開啟?


    此時山體內再次傳來一陣嗡鳴聲。


    藺淮言猛地一怔,掃向山莊背靠的山體,眼底是一眼可見的慌亂。


    “留活口!”他命令道,隨後不顧危險獨身追著馮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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