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謬讚了,大理寺一職甚合我意。”藺淮言不卑不亢,拂去李晉安挽住他的胳膊,後退幾步拉開距離道:“臣有事,先行告退。”


    他卷著一身冷意走出樓外樓,全然不顧三皇子李哲禹陰戾的臉色。


    “藺淮言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李哲禹咬牙切齒道,側目看了眼李晉安,一甩衣袖,“堂堂公主竟然連一個男人都求不來,真是無用!”


    李晉安瞬間黑了臉,瞪著他道:“你說什麽!”


    “沒聽清楚嗎?我說你沒用,但凡你努力一點招藺淮言為駙馬,我左有陸大將軍,右有淩王府,李修淵還拿什麽跟我爭皇位?”李哲禹輕蔑地看著李晉安。


    “不過也是,皇姐當年把自己脫幹淨了送人家床上,人家都不看一眼,想來是真的嫌棄皇姐。”


    李晉安緊握雙拳,當年還以為李修淵是真的想幫她,沒想到換來的是奇恥大辱,她咬牙切齒道:“李哲禹,最好閉上你的嘴!”


    李哲禹冷笑一聲,“自己做的蠢事還不讓人說了,皇姐竟然能放下臉麵,就應該做得再絕一點。”他遞給李晉安一個瓷瓶,在她耳邊輕笑道:“皇姐,這玩意烈得很,即使冷如藺淮言,也會對你熱情如火,包你醉生夢死。”


    “你把我當什麽了!我可是你皇姐!”李晉安怒意衝天。


    李哲禹收了笑容,指尖刮了刮李晉安的鼻尖,“就是因為你是我皇姐,我才好意幫你,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不好嗎?林原白家事清白,翻不出浪花,趁他現在不在,拿到藺淮言的把柄,讓淩王府歸順於我們,等我登基為帝,你就是大周的長公主,是大周最有權勢的女子。”


    李晉安不語,李哲禹知道自己說進她心坎了,轉身上樓。


    姑娘們還在等他呢。


    .......


    “誰!”季多拔劍看著身後。


    “是我,晉安公主身邊的侍女,公主讓我帶話給章府尹。”


    章遲渾身僵硬,“請講。”


    “公主有諭,七日之期即將到,請章大人好自為之。”侍女傳完話便離開。


    章遲哭喪著臉道:“這可如何是好,按照旨意,如果七日後我交不出凶手,就要被收押。”


    藺淮言聞言,道:“先去看看死者。”


    一進衙門,空氣裏傳來若有榮無的惡臭味,沈初心下了然琥珀的屍體腐敗程度比香寒屍體還要高。


    走至停屍房門口,幾人嗅覺受到強烈的衝擊,沈初善解人意道:“你們在外麵等我。”


    藺淮言忍不住皺了眉頭,顯然被熏著了,但他腳步卻未停,率先進了停屍房,季多站在門口緩了好一會兒才硬著頭皮跟上去,章遲實在是忍不住,抱著樹吐了起來。


    沈初點燃燈,停屍床上一具鼓鼓囊囊的屍體被白布蓋住。


    “琥珀有身孕?”季多問道


    沈初用紗布遮住口鼻,“不是,屍體高度腐敗,體內產生大量氣體,膨脹如巨人。”


    她戴上手部護具,掀開白布,藺淮言離得近,饒是毅力和忍耐力夠強的他,在看清楚屍體後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隻見死者顏麵腫大、眼球突出、舌頭外伸,顏色呈現詭異的綠色。


    沈初蹙眉,“按照屍體的腐敗程度,再結合當下溫度看來,琥珀死亡時間最起碼十日以上。”


    “屍體手腳皮膚呈皺縮狀,是溺死?”藺淮言道。


    沈初讚賞的瞧了眼藺淮言,“大人觀察得仔細,不過皮膚皺縮狀隻能證明是泡在水中,吻合發現屍體的地方,具體死因還得進一步剖驗。”她說完,開始檢查屍表情況。


    “死者麵部有多處微小創口,鼻部骨折,顱腦無致死傷,手部也有微小創口和麵部的創口一致。胸腹部皮膚大片脫落......”


    “這是為何?”


    沈初抬眸,欲要解釋原因,卻見藺淮言一手拿筆一手拿著護本記載她所驗結論。


    “這樣速度快一些。”藺淮言頂著她詫異到不解的目光,解釋道。


    身後,季多看著搭配驗屍的兩人,心裏咯噔了一下,得趕緊請福公公過來。


    沈初點頭,少卿大人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皮膚大片脫落應該是在打撈屍體時形成的,屍體腐敗又是在水中浸泡,全身濕潤,皮膚稍微一用力就會整片脫落。而且因為屍體腐敗程度太高,屍表上已經看不出太多有用信息,必須得剖。”


    她從博古架上取下一把刀。


    “大人,你們先出去,屍體體內氣體有毒,得先放出毒氣。”


    沈初腳尖對著門的方向,刀口劃開死者腹部的瞬間,人同步衝了出去,路過藺淮言時,沒忘記拉上他一起離開。


    季多因為不知道即將麵對什麽,慢了一拍,倏爾被濃烈的腥臭味包裹,胃裏一陣惡心立刻退出門外。


    沈初大口呼吸著,餘光看見季多不太好看的臉色,擺了擺手好心解釋道:“吸入一點沒事,頂多惡心兩天。”


    季多腦子被熏得發懵,“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初聳了聳肩,“我可是提醒了的。”


    季多臉色越發難看,哪位好人在提醒時卻不給別人留反應的時間,分明就是報仇。


    沒錯,剛剛他是故意在公主麵前提了沈初一嘴,那還不是因為沈初竟然蠱惑世子為其涉險,甚至受了內傷!他斷然不能再讓沈初留在世子身邊!


    藺淮言若有所思地看著季多,目光森冷。


    等了好一會兒,沈初才重新進入停屍房內,此時屍體腹部已經癟下去,她取了一把稱手的刀,打開腹部......


    “綠色越深的地方就說明有出血,琥珀五髒六腑處皆有出血,最深的地方在心口。”她取出軟綿的心髒,小心翼翼地用絹布輕輕擦拭上麵的腐肉,“心口有刺傷,足以致命。”


    說到這,她驗證般地打開胃部組織,“胃內沒有液體。”


    她放下刀道:“溺死的人胃內會殘存喝進去的水,所以琥珀不是溺死,先是被毆打然後死於心口部位的刺傷,最後被人棄屍水中。”


    琥珀的準確死因找到了。


    沈初扭頭看向其他處,問屋外的人道:“章大人,怎麽沒看見男屍?”


    章遲吐得渾身發軟,有氣無力道:“進門左手邊角落裏。”


    沈初順著望去,竟然是一個大竹筐,她掀開上麵的白布,裏麵不是一具完成的屍體,而是一堆屍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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