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李修淵下朝後跟在一道清冷的身影後麵,繞過假山,耳邊突然響起林原白的聲音:“大皇子可是在找我?”


    李修遠步履一頓,側目,林原白竟然從假山另一邊走出來,他讚賞道:“駙馬警覺性真高。”


    林原白不語。


    李修淵拱手,議論起今日朝堂上的事,“父皇也真是,你和晉安還在新婚中,竟然就讓你出使北狄,那邊現在形勢不好,駙馬要多加小心。”


    林原白淡然道:“為臣者,自然要為聖上分憂。”


    李修淵頷首,隨之拿出一個巴掌大的令牌遞於林原白,“駙馬可以帶上此物,若遇危險,隻需找到各州縣衙門外的第一間茶館,掌櫃的看見此物必定會傾力協助駙馬,且不會被晉安知道以免她擔心。”


    他話裏有話,林原白閃過一絲驚訝,卻又轉瞬被眸中的清輝掩蓋中。


    皇室中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暗衛,勢力可大可小。


    李晉安的暗衛總是跟在他身後,不成氣候,倒是李修淵竟然已經將暗衛布置在北上各州縣,看來平日裏這位性情豪爽的大皇子,其實一直在韜光養晦。


    他要的不止是皇位,還要在登上皇位後,將將軍府一舉拿下,沒收兵權。


    如果今日他拿了這令牌,就是對外擺明了自己的立場,給李修淵吃下定心丸,但是北上洲縣處處都是陸將軍的眼線,很容易被陸將軍看破立場,現在時機不成熟,不能收。


    李修淵見他遲遲未接,提醒道:“近日聽說一件怪事,京郊前幾日出現火情,燒死了一名女子,聽說那女子並無親人,焦屍理應入義莊,可等屍體運去義莊後,義莊存放屍體的總數卻沒有增加。”


    林原白看著他,不慍不淡道:“的確是件怪事。”


    李修淵笑道:“是啊,要是晉安知道後,想通其中緣由,駙馬怕是又難以清淨。”


    林原白眸光逐漸溫涼,接過李修淵手中的令牌,拱手道:“謝皇子好意,待我北上歸來再相聚。”


    兩人分頭離開,李修淵卻在走了一半後,突然又轉身跟著林原白出了皇宮。


    就在剛剛,他發現,沈氏是牽製林原白最簡單有效的一枚棋子,得趕緊找到她。


    而在他們離開後,陸十洲也出現在不遠處的假山後,他摸著下巴,越想眸中光芒越盛,可惜,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齊洲。


    客棧廂房內,一女子抱著幾件精心挑選的衣裙,歡快地打開房門。


    “公子,你瞧,我選的這幾件肯定適合你。”楚楚拿起一件絳紫色襖裙在沈初身上比劃。


    沈初愁容滿麵,看著坐在一側的人,蹙眉道,“必須要去嗎?”


    藺淮言放下茶杯,讓沈初和楚楚深入虎穴,的確有風險,但是對方偽裝成夫妻、兄妹,一人看護一位女子,讓女子沒有機會求助,導致現在隻知道對方已經進入齊洲,卻毫無查詢的方向,而抓捕王漢一事也遲遲沒有進展。


    好在,王蒙用來騙楚楚的那家大戶人家也確實存在,是一家藥館。陳佩之出麵詢問過,對方否認認識王蒙,但是巧合的是,那家藥館不僅真的在招工,而且還隻招女子,更重要的是那裏還有曼陀羅果實。


    自張笙一案後,他相信沈初懂藥理,所以當她告知瓷瓶裏是曼陀羅果實時,他第一時間將目標鎖定在顧家醫館。


    可是無憑無證不能貿然行動,萬一驚動了對方,那些女子性命甚危。


    再者,顧家樂善好施,深受齊洲百姓愛戴,硬闖會造成民怨。


    所以......


    藺淮言目光落在沈初皺巴巴的小臉上,緩了緩語氣,解釋道:“你我三人,隻有你能借招工名義混進去。”


    季多擰眉瞪了一眼沈初,什麽時候世子還得哄著別人去執行他的命令了?他越想越生氣:


    “有我和少卿在,你有什麽好擔心的,若不是你長得陰柔,也不會讓你男扮女裝混進去!”


    沈初也來了氣,回瞪他一眼,“我又不會武功,我當然怕啊,你不怕你去!”


    “去就去!”季多抓過楚楚手上的衣衫就往身上套。


    “哎呀,侍衛公子,不是這樣穿的,你會把襖裙撐壞的!”楚楚慌忙奪走那件絳紫色襖裙,“這件可是最適合小公子的,穿上肯定比女子都好看,到時候絕對能蒙混住顧府管家。”


    沈初瞧著楚楚滿臉期待的樣子,睜圓雙眸,“你不怕嗎,那裏絕對是個狼窩。”


    “侍衛公子不是說了嗎,有他們在,會保護我的。而且要不是你們,我早就被陳大人關押等著秋後問斬了,說起來,我這命都是你們給的,就算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楚楚麻溜地重新整理好衣衫。


    季多抬起下巴,“聽見沒,人家一個弱女子都能知恩圖報,你一個大男人還磨磨唧唧的。”


    沈初努了努嘴,隻聽楚楚繼續道:“而且.....而且我也想為公子出一份力,幫助你們找到要找的人,也想救出和我一樣被困的姑娘們。”


    她邊說邊偷偷看向藺淮言,臉上浮起一抹紅雲。


    沈初無奈地撇了撇嘴,原來是被美色蒙騙了心智,無藥可救。於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非去不可,那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沈初你小子過分了啊,竟然敢跟大人提條......”


    “說。”


    沈初得意的對季多挑眉,“事成後,我要大理寺下發的仵作文書。”


    “你小子不會自己去考嗎!這對你有什麽難的......”


    “好!”


    翌日。


    沈初穿著楚楚特意為其挑選的衣襖,站在藺淮言身前,等他叮囑注意事項。


    藺淮言睨著眸子,隻見她烏發挽起單髻,配上與襖裙同色的發帶,清雅脫俗,一雙杏眸滿眼不耐煩,卻更顯靈動。


    季多站在一邊驚喜道:“好看,還真像個女子。”


    這說的什麽話,她本來就是女子。


    藺淮言聞言,眸光一沉,喜怒不明道,“換掉!”


    楚楚愣住,滿臉不解,“侍衛公子也誇小公子好看啊。”


    藺淮言側目,直直地盯著季多,“好看?”


    季多點頭,忽見藺淮言狹眸,立馬擺頭,“不好看,醜死了。”


    此話一出,季多感覺一道淩厲的目光紮得他抖了抖。


    楚楚也被藺淮言散發出的凜冽氣息嚇壞了,站在沈初身邊小聲詢問:“公子怎麽了,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為什麽如此生氣?”


    沈初默了默,“可能是失心瘋的前兆。”


    葉依瀾說過,鬱怒易爆,肝氣鬱結,情誌過極,心失所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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