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劃過臉頰如毒蛇般在遊走,薑稚咬緊牙關強忍著沒躲開。


    她低著頭,眼尾的餘光卻飛快的掃過破廟。


    除了沈朗,暗處影影綽綽還站著五六個人。


    看清楚後不由的心底一沉,強忍的眼淚也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好好的怎麽哭了?”


    若是薑稚反抗的厲害,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可她一個勁兒的哭倒讓沈朗生出些憐香惜玉的心來。


    “怎麽,小娘子不信我。那宴王不能人道,哪裏像我這般知情知趣。若不是怕你不答應,我也不會想出這個法子來。”


    “這次先委屈一些,待成了好事,本公子自然加倍疼你。”


    薑稚不敢抬頭看沈朗一眼,抽泣的說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宴王位高權重,我縱使對公子有心,也於事無補。”


    聽到薑稚也對自己有意,沈朗不由的眼睛一亮。見薑稚衣釵散亂,卻更添幾分柔弱之美,不由的越來越喜歡。


    當下心肝兒心肝兒的叫了起來。


    “謝宴辭位高權重又如何,你同我睡過,就算是金的銀的他也不會要了。”


    這破廟裏還有其他人。


    薑稚哄著沈朗就是看出他對自己有獨占之意,利用他躲過其餘人的覬覦。


    一旁等著的人看到薑稚跟了沈朗,雖然心中不平卻也大聲嚷道:“先賀朗哥得一美嬌娘,看來過些時日就可以向沈府討喜酒喝了。”


    “少不了你們的。”沈朗哈哈大笑,看到薑稚哭的眼眶通紅,不免有些心猿意馬,動手動腳起來。


    薑稚慌忙側著身子躲過去,心裏焦急,為了拖延,眨著淚眼道:“我雖跟了沈公子,可也還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若要讓這麽多人看著倒不如叫我死了。”


    沈朗正在興頭上,自然什麽都依她,揮了揮手讓那些人去廟外等。


    薑稚還是不肯:“嫁人之事女兒家一輩子隻有一次,不說鳳冠霞帔,連一塊紅蓋頭公子也不願給我。”


    “這荒郊野嶺的,去哪裏找紅蓋頭!”沈朗先軟語哄了幾句,見薑稚依然扭著身子,不由的也漸漸失了耐心。


    他眯著眼睛打量薑稚一眼,陰測測的笑道:“我的小乖乖,你不是故意在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罷。那我可要勸你死了心,這破廟位置難尋又在京郊,就算是找到了,騎馬趕來也得好幾個時辰。到那時什麽菜都涼了。”


    沈朗的話讓薑稚的心涼了半截。


    她哆嗦了一下,悄悄的將舌頭抵在了牙齒底下。


    可想到在府裏等著的沈姨娘,想到上一世稀裏糊塗的丟了性命,又想到謝宴辭似笑非笑的臉。


    不由喉頭梗了一下,打消了自盡的念頭。


    “我本想著死心塌地的跟著公子,不說是妾,做個外室也使得。沒想到公子當我貓兒狗兒一般,不曾有半點真心。這世道女子失了清白還有什麽活路。”薑稚仰麵往草垛上一躺,一張臉幾乎白的透明:“沈公子要辦事就快些吧,待公子盡了興我就一頭碰死,免得傷心。”


    薑稚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還真唬住了沈朗。他本想著用強,聽到她要尋死,又有些舍不得。


    惡狠狠的衝薑稚嚷道:“你別耍花招!”


    便打開破廟的門走了出去。


    也不知他出去說了什麽,守在廟外的人發出幾聲怪叫,沈朗也沒有再進來。


    風將破敗的廟門吹的嘩嘩作響。


    薑稚坐了起來,雖然還有些頭暈,身體卻已恢複了些力氣。


    舉目四望,廟裏長滿雜草。本該慈眉善目的泥塑菩薩在昏暗的天光裏顯得猙獰。


    四麵皆是泥牆,除了被人守著的大門,沒有別的出路。


    一時之間,不由有些灰心。


    正當薑稚擦著額頭冷汗的時候,一陣風迎麵撲來,清涼怡人,讓她昏沉的腦袋都清醒了幾分。


    她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了泥塑身上。


    廟外說話聲音漸大,怕沈朗突然進來,薑稚趕緊回到草垛之上躺下。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緊閉的廟門被人推開,沈朗大踏步的走進來。見薑稚老實的歪在草垛上,沉著的臉也有了幾分笑意。


    “娘子,你要的紅蓋頭夫君給你找來了。”


    沈朗忙不迭的將手裏的紅布拿給薑稚看:“這下該依了我了罷!”


    說著不等薑稚說話,粗暴的將紅布往她頭上一蓋,便壓了上來。


    薑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沈朗也正好俯身解她的衣裳。


    藏著的東西已經在身下捂的發熱,薑稚再不猶豫,右手朝著沈朗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


    眼看著就要得手,沈朗抬起頭來猙獰一笑,一把將那細白的手腕牢牢抓住。


    手裏捏著的石塊也被他看了個清楚。


    “小賤人!老子就知道你不老實!”


    沈朗咬牙切齒,狠狠一耳光扇到了薑稚臉上。


    見她如死魚一般再掀不起什麽風浪,就這麽扭著薑稚的右手去親她的脖子。


    卻沒注意到薑稚的左手已經抬了起來。


    “咚”的一聲,劇烈的疼痛從頭上傳來,沈朗兩眼一黑,翻身而下。


    溫熱的鮮血從額頭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掙紮著抬頭看去,薑稚麵如土色,渾身顫抖,左手緊緊拿著一個手掌大的銅佛。


    “你——”


    沈朗睚眥欲裂,張嘴就喊。


    薑稚的動作比更快,三兩下就將紅布塞到了他的嘴裏。


    怕沈朗留有餘力,又用銅佛狠狠砸了幾下,直到他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門外有人聽到響動喚了聲:“沈哥?”


    薑稚死死盯著沈朗,帶著哭腔尖叫了一聲,那人嘿嘿笑著,打消了疑慮。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薑稚木然的用裙子擦幹淨手上的血跡,拿著銅佛爬上了放置著泥塑的蓮花座。


    泥塑背麵並沒有貼著泥牆,中間的縫隙能容下一人。


    而在泥牆三尺高的地方,豁然有著一扇半開的小窗。


    透過小窗能看到寺廟周圍的密林。


    小窗雖然不高,因為中了藥,薑稚也費了一番力氣。


    等從窗口爬出破廟,天色已經黑透。


    月色清亮,更顯得山峴陰森和淒鬱。


    廟外守著的人像是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喧鬧起來。


    怒罵之聲漸近。


    薑稚狠吸口氣,扭頭朝右邊的林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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