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廂房裏靜了一瞬,接著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薑稚卻隻是靜靜的站著,像是與她無關。


    直到笑聲漸止,薑元惱羞成怒:“怎麽?我難道說錯了?”


    薑稚眼都沒抬。


    以身世羞辱人的把戲,不管是薑元寧還是薑元,都樂此不疲。


    可現如今,她已不放在眼裏。


    但是,做為長姐,教訓不懂事的幼弟倒是可以。


    “我雖是庶女也是薑家的女兒,難道在元哥兒眼裏,薑家人的臉麵可供人取笑?”


    薑元錯愕,低吼出聲:“不許這麽喚我!”


    先前聽王氏提起,薑稚巧舌如簧為自己爭辯壽宴獻舞一事。


    本來他還不信,如今看來,是自己看走了眼。


    可不等他發怒,一枚錢袋被推到麵前。


    玉白的腕子佩著桃花凍色的鐲子,隻是兩枚泛青的指印破壞了美感。


    薑稚扯下袖子掩住,卻被一旁眼尖的紈絝們看到。


    尤其沈朗,笑聲刺耳:“裝什麽良家子,諸位看看,難怪宴王殿下說你不安於室,果然是個蕩婦!”


    他說著就去拽薑稚的袖口,眼裏精光畢露。


    薑稚沒料到沈朗直接上手,倉皇下,一掌推到了他的胸口。


    沈朗本就腳步虛浮,又沒料到薑稚這樣大的力氣。


    不設防之下,竟一頭栽到了桌上。


    “咚”的一聲,聽著就讓人牙疼。


    與他交好的花娘嬌滴滴去扶,卻被狠狠一耳光扇倒在地。


    沈朗怒火中燒的淬了一口,臉上的輕浮褪盡:“不識好歹的東西!今日不留下乖乖伺候老子,你和薑元誰都別想走!”


    他是兵部侍郎的嫡子,薑元不學無術,跟著他花天酒地欠下不少銀子。


    狠話放出去,薑元也慌了起來。


    他又急又氣,直罵薑稚是掃把星。


    罵完了又耐著性子哄:“二姐姐,這裏全是你高攀不起的公子!你伺候好他們,對你對我都好,母親也會誇你懂事。”


    他生怕薑稚不願意,朝著沈朗使了個眼色就想用強。


    薑稚知道薑元混賬,卻也沒想到他會混賬到這個地步。


    當機立斷,心一橫轉身就跑。


    整個廂房頓時人仰馬翻。


    眼看著就要跑出門,被沈朗扇腫了臉的花娘忽然撲了過來。


    她一把抱住薑稚的腰,賣力的衝沈朗喊:“沈公子!奴家把這小賤人捉住了!”


    薑稚拚命掙脫,沈朗兩步跨了過來。


    先是一把住薑稚的頭發,然後用力扯掉了她臉上的麵巾。


    隨著麵巾落下,露出了一張嬌嫩欲滴的芙蓉麵。


    頓時眼睛就亮了。


    “薑元,你小子果然沒騙我,你這二姐還真是個尤物!”


    沈朗哈哈哈大笑,催促著房中的人趕緊滾。


    薑元想了想,回頭不放心的叮囑了一聲:“沈朗,我這姐姐是要給宴王做妾的,你可別把她玩傷了。”


    沈朗不耐煩的低罵了一聲:“一個不能人道的殘廢,能發現什麽。


    說著低著頭去嗅薑稚身上的香氣。


    濃烈的汗臭讓薑稚作嘔,她掙紮不開隻能死命的蹬著雙腿。


    可她哪是男人的對手,幾個呼吸之間就被扯開了外衣,露出了一身雪膚。


    薑稚的心裏又慌又怕,近乎絕望的叫了幾聲。


    可回應她的隻有身上男人粗重的呼吸。


    看著眼前晃動的腦袋,薑稚心急如焚之下張開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沈朗一聲慘叫,抬手想打。


    “找死!”暴喝聲起。


    卻聽見“哐”的一聲巨響,緊閉的房門被人給劈碎了。


    薑稚扭頭去看,謝宴辭提著劍,殺氣騰騰,雙眼戾氣翻湧。


    她下意識的鬆了嘴。


    沈朗被攪了好事,本想發怒,可看清謝宴辭的臉,頓時後背一涼。


    拽著薑稚的手鬆開了。


    薑稚雙腿發軟,還是強撐著走到謝宴辭身邊。


    赤色披風從頭罩下,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接著耳邊傳來殺豬般的慘叫。


    一串血花散開,沈朗滾倒在地。


    看到地上那隻斷手,想去扶沈朗的花娘慘叫一聲。


    望著被緊緊護著的薑稚滿臉驚懼。


    她後退著想逃,謝宴辭的劍更快。


    眾人眼睛一花,花娘的腦袋已經落在了地上。


    幾個看熱鬧的酒客驚恐地尖叫起來。


    謝宴辭斜去一眼,偌大的清風樓頃刻間鴉雀無聲。


    薑元瞳孔驟縮,看了一眼沈朗的斷手處,血色如注。


    宴王竟真對薑稚有維護之意?


    薑稚揪住披風的手不住地顫抖。


    麵紗下柔軟的朱唇被咬得泛白,薑稚心頭狂跳。


    眼前不住的晃動著頭顱滾落的一幕。


    她控製不住的想,下次若是惹惱了謝宴辭,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花娘?


    披在身上的披風散發著馥鬱的香氣,卻讓人感覺危險,薑稚慘白著臉將披風脫下來還給謝宴辭:“謝王爺搭救。”


    謝宴辭沒接過,沾血的劍身抵在身側。


    他的視線帶著探究。


    薑稚低著頭,露出一片凝脂般的後頸,似是嬌柔溫順。


    可謝宴辭的目光越來越沉,從炙熱到震怒。


    “嗬!”


    耳邊一聲嗤笑,手中的披風被猛地拽走。


    薑稚極力忽視離她不遠處的斷手,狂跳的心卻難以平息。


    沒鬧出人命,可沈朗是兵部侍郎的嫡子,謝宴辭居然就這樣廢了他。


    薑元身邊的眾紈絝顯然也沒想到謝宴辭出手如此狠辣。


    但眼下誰敢多說一句?


    剛才為難薑稚的人腿肚都在發顫,紛紛求助似地看向薑稚。


    薑稚不想管。


    見謝宴辭收了披風沒有發難,連忙福了福身逃了出去。


    謝宴辭收劍入鞘。


    他看了眼手上的披風,又神色陰鬱地看著薑稚慌張的背影。


    嗤笑一聲:“不識好歹。”


    月掩雲深,隱約可見天光。


    薑府門前的燈籠高高懸著,跑得近些,看到春桃提著燈麵容焦急。


    “姑娘!”


    春桃連忙迎了上來,扶住氣息不穩的薑稚。


    剛想開口,薑稚攔住了她:“我們回去再說……”


    回到薑府,她身子放鬆下來,語氣透著疲憊。


    主仆二人回到院裏。


    提水,沐浴。


    薑稚躺在浴桶裏,如瀑墨發濕淋淋地散開,幾縷貼著額前襯的一張臉嬌媚絕倫。


    春桃收起她換下的衣裙,看到裙擺濺上的血跡,不禁皺眉。


    “姑娘,你出府遇到了誰?”


    “宴王。”


    薑稚矮下身子,水霧蒸騰,眼前仿佛還晃動著那件赤色披風。


    她控製不住地顫抖,細腰緊緊繃著,漾開一圈圈水紋。


    忽地,薑稚從浴桶裏站起身。


    “春桃,給我拿副紙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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