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是來救我們的嗎?”


    有些幹涸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傳出,像是失去了水的河道,在不斷發出死氣。


    石浩靈頓了一息,隨後點頭,抬手,一張卡射出。


    卡片沿著邊緣一路劃過,將那些捆綁住他們的鐵鏈盡數切開。


    不少人因為一時的不適,甚至摔倒在地。


    抬手,接住那張卡,石浩靈簡單地看了一遍被釋放的眾人,沒有作聲。


    他們,全都停留在原地。


    或是看著石浩靈,或是看著其他人,或是還在看著自己那被釋放的雙手。


    但,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包括賽博。


    盯著他們的眼睛去看的話,會發現明顯的一點:


    所有人,都在畏懼。


    畏懼著什麽,隨便想想就能猜到。


    就是看起來,他給這些人留下的印象,實在過於深刻了。


    對此,石浩靈沒做任何表態,而是越過人群,繼續往前。


    就在即將消失在視線中時,聲音傳來:“等……等一下!”


    回頭,是賽博:“先……先生,不能再往前了!”


    “前麵有什麽?”他問道,同時將賽博抓到了自己麵前。


    看著因為突然被牽引而感到詫異的賽博,石浩靈忽的挑了挑眉。


    雖然一直在抱怨,但不知不覺間,自己……


    好像確實變強了好多。


    “先生?”賽博試探地問了一聲,見對方沒什麽大的反應,便繼續,“前麵,是…是那個人用來,處理…的地方……”


    石浩靈簡單地回應了一聲。


    之後繼續前進。


    賽博想做些什麽,但看著又在變遠的背影,他隻能咬著牙繼續跟上去。


    他沒有追多久,僅是一分鍾後就停了下來。


    因為周圍一片漆黑。


    不見任何光源。


    他的雙瞳發顫,原本快要忘記的恐懼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他猛地轉身,撞上了什麽。


    坐在地上,他還沒開始顫抖,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很黑嗎?”


    “先生?”他反應了半拍,“抱……抱歉,我,看不見……”


    “沒事。”語畢,伸手將對方拉了起來。


    後者感到疑惑,好像前者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沒受到任何的影響,可是他並未發出任何光亮:“先生?您,看得見?”


    “嗯,看的很清楚。”


    他極為正經的說著:“什麽都看的很清楚,


    麵具。”


    “?”賽博有些霧水:“您在說什麽?”


    “不用裝了,我能看透的不止有黑暗,還有偽裝。”


    他平淡地說著,好似一切都與現在無關。


    可賽博的內心卻平靜不下來:“先生……這個玩笑真的不好笑……”


    “現在停下來還不算晚。”他在黑暗中好像是搖了搖頭,“嘛,估計當初你也沒意識到是我回來著阻止你吧。”


    “……”


    “不願說嗎?那我來說吧。”黑暗裏,看不清石浩靈做了什麽,“幻覺的確是一個很強的能力,讓所有人看見虛假的事物,潛移默化的影響很多。


    隻能說你運氣不好吧,我能感受到這種能力。”


    “……”


    “外麵的那些人都是假的吧,你用能力創造出來的幻象。”他好像歪過了頭,“你一直以來從來都沒見過真正的綁架吧,那麽多人聚在一起,不會是那個樣子的。”


    “……”


    “哈,什麽時候我又開始當回答者了。”他自嘲地笑笑,隨後好像是伸出了手,“那麽,你不願意說話的話,我們就結束吧”


    “!”


    他轉過頭。


    周圍,亮了起來。


    瞬間的亮度變化,周圍的黑暗徹底的消失,一切都在那誇張的光照下變得清晰可見。


    賽博直接倒在了地上,突如其來的光照令他難以接受,捂著眼睛不斷嗷嚎。


    而石浩靈,則是看著上方。


    那裏,站著一個人。


    他,戴著麵具。


    “額……”


    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之後,他的麵部抽搐了幾下,隨後恢複神情,同那麵具人對視。


    後者從高處俯視:“你感覺不到刺眼嗎?”


    “我學過遊泳。”石浩靈前言不搭後語地答著。


    麵具人同樣也沒在意那麽多:“這就是光啊……明亮,甚至溫暖……


    但這樣的光對於我們來說,是種奢求。”


    “光被那些人掌控著,想要看到光,就必須遵從他們的安排。”他不斷抓弄著自己臉上的麵具,“所以,光,是必要的。”


    “你想怎麽做?”石浩靈拿出了一塊布,將賽博裹了起來。


    “將這份光送上地麵。”他回答,“讓所有人都能感到這種明亮,在明亮的光下,看清哥譚的一切。”


    “你不會成功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


    “你連世界的真相都承受不起,又怎麽能去揭開一座城市的麵紗?”


    高空,那副麵具之下,一種氛圍正在不斷變濃。


    “因為我是麵”


    咚!


    他的後腦勺被什麽撞到,接著,摔了下來。


    在空中被另一張卡接住,定在了牆壁上。


    他沒有被這一下弄得失神,在轉瞬間重做旗鼓。


    旋即,周圍的環境開始驟變!無數的屏幕再一次浮現。


    不斷地移動、旋轉甚至放大!


    位於變化中心的某人,不為所動。


    “哈!”他高喝一聲,那一切又開始了驟變。


    那些機械零件不斷鼓起,在陣陣轟鳴之中,一個巨大的身軀從地下鑽出!


    一條巨龍!


    渾身由那些屏幕組成,電光和火花在它身體的接壤處不斷浮現,笨重的軀幹活動好似在適應這個龐大的身軀。


    但有一點無法否認。


    當它直視某物時,那份威亞,令人難以承受!


    它張開那由金屬匯聚形成的血口,對準他——


    狠狠地吞噬下去!!


    巨大的金屬身體不斷下砸,好似在鑽地,在破壞地麵,龐大的身軀發出嘈雜的尖銳之聲,巨龍,在撕咬、在吞噬、在消滅它麵前的敵人。


    直到許久,直到無聲。


    麵具人一直在看著,雖然那麵具之下的表情不從得知,但,他一直在看著。


    看著那被吞噬之處,那裏……那裏!!!


    石浩靈,就站在那裏。


    “……”


    “不……不可能……”


    顫抖的聲音在念叨,而被其評價的對象確實很隨意地擰了擰脖子,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沒有被巨力的衝擊影響到任何一點。


    “不可能……”


    他難以置信地注視著前方,甚至直到石浩靈將他放了下來,他才反應過來。


    看著那個站在自己麵前身影,他不由地出聲:“為什麽……


    為什麽你一點影響都沒有?”


    “因為我學過遊泳。”他還是這樣的回答。


    “可以停下來了吧。”他將對方扶起,“雖然這麽說有些裝,但你要知道,那盞燈,我可以很輕鬆的摧毀。”


    對方沒有回應。


    石浩靈也不急,帶著他,已經勉強恢複站立能力的賽博,回到了之前囚禁人群的地方。


    果然,那裏的人們都還在。


    “這些是你抓來的人吧。”石浩靈,“又是為了什麽呢?”


    那些人在看到石浩靈時還沒什麽反應,可目光再移,注意到那個被他抓著的對象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做了一個動作——


    蹲下,護住頭部,遠離他!


    “這就是你的正義嗎?”


    麵具人看著這一切,開口:“這是必要的犧”


    “犧牲他們為了什麽?能做到什麽?”


    “這是為了”


    “為了什麽?需要他們為你的夙願買單嗎?”


    “你根本什麽”


    “我當然什麽都不懂,我要是懂的話怎麽可能會站在這裏?”


    “你!!!”


    他掙脫了石浩靈的手,像是用自己全部的力氣,朝著對方打了下去!!


    賽博看著這一幕,伸出手剛要喊。


    隻見,那個拳頭,被石浩靈輕描淡寫地擋了下來。


    “哇哦我真強啊~”他沒來由的說了這麽一句。


    麵具的攻擊還沒結束……雖然怎麽看都隻是在用拳頭無章法的打。


    每一次,都會被對方擋住,甚至到了後來,對方根本沒有去擋,任由他攻擊自己。


    “停手吧,該結束了。”


    “不……”


    “不……”


    “不……”他喘著氣,“還沒結束……還沒結束!!!”


    伸出手,突然抓著石浩靈的衣服:“我可是麵具人,是哥譚的英雄!是守護這個城市唯一一的英雄!”


    話音剛落,周圍的一切又變成了屏幕組合的世界。


    石浩靈不慌,他知道這招對自己無用。


    但對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那些人們,包括後方的賽博,在看到這地麵的一切時,瞬間陷入了崩潰。


    人群徹底失控,而這,才是他的目的。


    “我可是麵具人!是最強大!最正義!最神秘的”


    “……”


    咚——


    他倒在了地上。


    石浩靈接住了飛回來的卡片,隨後,拿出了手機:“喂……”


    ……


    ……


    “沒事吧?”


    “嗚……嗚嗚……”


    “小心腳下,哎,當心。”


    “慢一點,來……”


    原本空曠的地下,一時間變得擁擠了起來。


    一些像是護士的人在不斷安撫著那些被救出來的人們,醫生們正在檢查他們的身體情況。


    邊緣處還有人不斷來往,將整個地下徹底的清掃。


    “帕……帕特·裏克先生,感謝您為我們城市作出的貢獻。”


    一位衣著正式的人握著某人的手,十分激動地說著。


    “啊,這是我應該做的。”石浩靈很平淡地回應,如此的反應令麵前的人多少有些困惑。


    不過無所謂了,畢竟對方確實是為這裏做了一件大事啊!


    “作為回報,您可以向本市提出任意一個合理的請求,我們一定會竭力完成,以表對您的感謝!”


    “這樣啊。”他挑眉。


    “那讓我再和他說說話吧。”


    ……


    “你又來找我幹嘛?”


    此時的麵具人被一副鐵鏈捆著,就像當初他捆其他人一樣。他的麵具已經被摘了下來,露出的麵容多少有些衝擊性。


    半邊臉就像是被腐蝕了一般,隻露出血肉和那些黑黃色的表皮,另一邊則是帶著幾道疤痕。


    石浩靈能看得出來,那些疤痕有老的,也有新的。


    他一直在摧殘自己的身體。


    “你看起來還沒放棄啊……”某人說著。


    “放棄?”他看向前方,“那是你們應該擔心的問題。


    沒了我,以後誰還來守護這個城市!沒了我,以後誰還來揭露這裏的黑暗!!沒了我,這裏的一切都運轉不了!!!”


    周圍的人都被這癲狂地發言弄得汗顏,甚至旁邊的看守都在擦汗:“都是啥啊……”


    “!”


    他反應過來時,麵具人正在死死地盯著他:“沒了我,這個城市遲早有一天要完蛋!!哥譚不能沒有麵具人!哥譚不能沒有我!!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現在在做什麽?你們現在就是在犯罪!你們在將這個城市推向徹底毀滅的邊緣!!!”


    “麵具人?那是誰?”


    說這話的是石浩靈。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又看向對方,好似忘了之前與他的一切,“你難道從來沒看過新聞嗎?你難道從來沒關注過嗎?!


    那是哥譚的英雄!我可是所有人的英雄!!是我一直以來在守護這個城市!是我啊!!!將那些人從暴動中救下來!!!是我啊!!!”


    “啊,我知道了。”石浩靈言盡於此。


    “你看吧!你看吧!!有人知道的啊!!有人知道的啊!!!是我啊!!!我是英雄!!!是城市的英雄!!!是最強大、最正義、最神秘的麵具人!!!


    是我!!


    是我!!!!!”


    衣著正裝的人看了一眼石浩靈,後者點了點頭,隨後,他被送了下去。


    走之前,依舊在不斷地高喊。


    “讓您見笑了。”


    “沒事。”他盯著那離去的方向,“他會被送到哪?精神病院嗎?”


    “沒錯。”後者點頭,“他現在的情緒太不穩定了,需要接受……額?先生?”


    他注意到,石浩靈在看著他。


    以一種令他本能感到不適的眼神。


    “真的是送到精神病院嗎?”


    “……當,當然!”


    “這樣啊。”


    石浩靈突然笑了起來:“能請問一下,是哪個醫院嗎?”


    “額……”


    後者頓了一下,估計是被石浩靈的變化唬住了。


    之後,開口說道:


    “阿卡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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