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和笛飛聲從雲上閣練功回來,回到房間四處找毛巾擦汗。


    他打量了下四周,麵露詫異。


    因為,往常這時候,都是他的夫人蘇小慵給他遞毛巾的。


    他站在那裏,仔細回想了下。想必,是因為昨晚和他爭論了一番,生氣了。到今早氣還沒消呢,不想搭理自己。


    昨晚,因為說到林夫子的事情,又扯到秋娘無名無分陪在笛飛聲身邊的事情上去了。


    蘇小慵總覺得老笛欠秋娘一個名分,而李蓮花卻不覺得有問題。


    這是一個陳年話題。 這些年,為了這個話題,蘇小慵已經不是第一次生氣了。


    因為李蓮花總說,老笛願意給秋娘名分當然好,可是他若不願意,也是勉強不來的。何況,這些年,他身邊就隻有秋娘一個女人,他眼裏也沒有其他女人,這不挺好的嗎?


    名分什麽的,也沒有那麽重要。


    蘇小慵氣他每次都這樣說。


    不重要,不重要。對男人來說當然不重要,對女人來說可就大不一樣了。要不然,林夫子怎敢對老笛有那樣的癡心妄想?那是根本沒把秋娘放在眼裏。


    她覺得,李蓮花可以不去勸說老笛改變想法,但他自己,得站在她這一邊,至少得承認,老笛給秋娘名分,是實在應當的,不是可有可無。


    每次,這個話題都不了了之。


    李蓮花那三寸不爛之舌,總有辦法哄得他夫人開心。 偏偏,他夫人也是那種極容易哄的。


    但是,這一次,李蓮花大錯特錯了。


    經過了一晚,蘇小慵不是氣還沒消,她是越想越氣,氣更大了。


    ......


    李不驚看他爹回來了,居然不慌不忙地告訴他,娘說她今日不回了,她要去花叔叔府上住一晚,明日看心情再回。


    李蓮花大吃一驚。花叔叔府上?


    他一開始還不信,直到他找遍了雲隱山,才不得不相信,蘇小慵真的下山去了。


    離家出走?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還是去花成棟府上。


    他夫人這是故意的。


    一定是。


    李蓮花心急火燎趕到花府,花成棟正站在客房外。見到他來,似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迎上來,告訴李兄,自己還有很多公務要處理,請李兄好言相勸,把義妹勸回去吧。


    李蓮花微笑著拱手道謝,那笑容裏,多少有些尷尬。


    然而,蘇小慵不開門。


    她不回去。


    她說,既然名分不重要,那她住在哪裏,作為夫君的他,不必介意。


    李蓮花苦笑道:“這不是名分不名分的問題。一個女子,若真心愛一個男子,又怎會住到別的男子家裏去?她怎舍得讓自己夫君難過。”


    蘇小慵說:“我雖住在別人家裏,但是我清清白白。我是住在我義兄家裏,難道你連他都信不過?既然我和別人沒有曖昧,也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作為夫君,大可不必難過。你要大度,至少你要如此寬慰自己。”


    李蓮花一時語噎。


    沉默了片刻,他靠在門上,委屈巴巴地道:“雖然,你似乎說得也有道理,但是,我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蘇小慵在屋內站著,還特意避開窗戶的位置。


    她對著門外嚴肅地說道:“老笛隻是你的好友,你尚且懂得尊重他和他的決定,你是我的夫君,更應該要懂得尊重我才對。怎麽可以勉強我?”


    她這是用他往日裏哄她的話來還擊他。


    李蓮花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說不過那個平日裏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妻子了。


    “小慵,我竟不知,你是如此伶牙俐齒。”他輕輕歎道。


    蘇小慵冷哼一聲道:“原來,不止我發覺自己不了解你,你也根本不了解我。看來,我們需要重新認識對方。”


    李蓮花啊的叫了一聲,連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突然發覺……”


    “發覺什麽?”


    李蓮花輕輕拍門:“你先把門打開。我不想讓別人聽到。”


    “你先說。”蘇小慵不上當。


    李蓮花輕笑道:“小慵,我今日才發覺,其實你比我厲害多了。原來,你平時說不過我,都是讓著我,因為你不想讓我難過。夫人如此體貼和心疼我,我好開心。”


    李蓮花想象著把她擁在懷裏,聞著她發絲裏的陣陣清香的畫麵,很是陶醉。


    “跟我回去吧,回去我們關起門來討論這個話題好不?別為難你義兄了!”李蓮花低語。


    李蓮花沒說錯,花成棟確實為難。此刻,他已回到書房內,但仍不忘叮囑府兵留意客房那邊的動靜。


    自從蘇小慵踏進他的府門,氣呼呼地說,今晚要在義兄家借宿一晚,花成棟的心就沒有放下來過。


    不說他想不想留,敢不敢留,他又哪來的本事留得住呢?


    他那個便宜的妹夫,如何肯讓他的夫人住在別人的屋簷下?


    唉!


    今日肯定不是什麽好日子。


    蘇小慵不管他答不答應,徑直朝客房走去。她倒是大大方方推門而入,花成棟卻不敢進屋,就在門外好言好語地勸了幾句。不過,他當真也就勸了幾句,便不說了。


    好歹,他也是當了這麽多年城主的人,各種奇葩的人和事,他沒少見。他知道,不用自己多費口舌,自然有人會來苦口婆心勸的。


    而他隻需要裝裝樣子罷了。


    果然如他所料。


    這不,蘇小慵進屋還不到半個時辰,李蓮花就出現在花府門口了。


    然而,李蓮花憑借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仍未哄得他夫人開門。


    最後,他隻好使出他的殺手鐧。既然她要住在這裏,那他不放心,必定也是要住在這裏的。


    既然她不開門,那他隻好睡在屋外了。哪有夫妻成親才幾年,就分房睡的道理?他已經不習慣一個人睡了。左右睡不著,幹脆就在門外陪陪她,睡不著,還能說會話。


    蘇小慵在裏麵幹瞪眼。


    她知道,隻要她打開門,以她夫君那絕頂的功夫,她哪裏還能逃得開?肯定又是一番甜言蜜語,動嘴又動手的,她有自知之明,她根本招架不住。


    可若不開門,他說得出做得到。他是真會在屋外守一晚的。那她待在這裏和待在雲隱山又有何區別?


    蘇小慵在裏麵想啊想啊,實在想不出什麽好的招來對付門外這個男人。有些頭痛!


    誰讓她找了一個功夫這麽厲害,還不要臉的男人呢?


    她和衣躺下。


    有床就是好,舒舒服服的姿勢,慢慢想吧,不像門外那個人,站在那裏久了,必定是不舒服的。


    她一動不動盯著頭頂的羅帳頂花紋……


    蘇小慵萬萬沒想到,招沒想到,她竟然睡著了。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她是在一陣溫熱的窒息感中醒來的。她被一個男人溫暖的懷抱包裹著,那個男人正嗤嗤笑著,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唇,正打算再次調戲她。


    蘇小慵啊的尖叫起來。


    李蓮花這次卻沒有製止她,倒是蘇小慵反應過來,趕緊閉上了嘴。


    她想推開他,但是推不動。


    無可奈何的她,惱怒的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嘴裏狠狠咬下去。


    李蓮花不動。


    蘇小慵咬了一半,又不忍心了。鬆開他的手,忿忿地道:“我倒是忘了,你還有當賊的本領。”


    李蓮花笑道:“技多不壓身嘛。不過,我倒是覺得,小慵是故意忘了的。其實你還是想讓我進來的。”


    蘇小慵抬起臉瞪著他,李蓮花作勢要再親她,被她用手捂住。


    李蓮花抓住她的手在自己嘴邊親了下,無奈地笑道:“小慵,我們先回去好不好?不驚還在家裏呢。”


    蘇小慵怔了怔,撇了撇嘴,委屈地道:“他才不會想我呢。我告訴他,我要在花叔叔府上住一晚,他居然一點都不著急。還說,可不可以帶他一起來住。氣死我了。”


    話雖如此說,想到那一幕,她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孩子就是孩子。


    李蓮花也樂了:“那是自然。他知道你不回去,我肯定也不會回去。那便是三個人一起住在這裏,正合他意。好久沒出去玩了。”


    “你們父子倆!”蘇小慵哭笑不得。


    李蓮花正色道:“我們自然是一家人。老笛,秋娘,白楊還有一諾,他們也是一家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小慵,我明白你的擔心了。是的,名分很重要,否則,此刻,花城主就可以一棍子將我打出去了。”


    想到那個平日裏見到李蓮花就恭恭敬敬的花成棟一棍子將李蓮花打出去的樣子,蘇小慵實在繃不住了,在李蓮花懷裏笑得花枝亂顫。


    蘇小慵笑出了淚花的眼睛,如一汪春水,秋波流動。


    “小慵,你好美!”


    蘇小慵白了他一眼:“義兄才不敢。再說,他哪裏打得過你!”


    李蓮花寵溺地道:“可我若沒有你夫君這個名分,你說不回去,他必定是會站在你這邊的。 我也不能用武,那不變成土匪了?畢竟,我不占理。“


    他將她摟緊,就那樣一個打滾,讓她壓在自己身上,認真地道:”如此說來,還是夫人說得對,名分很重要。我答應你,回去找機會,和老笛聊聊,好嗎?”


    蘇小慵傲嬌地扭過頭去,不讓自己的臉和他靠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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