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父鄭母思念外孫,親自往明鏡司將方多病與鄭好的小公子方正接去洪都一個月,也不說要送回。鄭好思念兒子,無心公務,親自前往洪都接孩子,就剩方多病一個人管著明鏡司,忙得頭腳倒懸。


    李蓮花便連早上送孩子們去私塾的事也不要他順便而為了。早上他親自送,傍晚安排笛飛聲去接回。


    笛飛聲一開始很聽安排,每日準點到城主府接。他也不和誰多話,到了城主府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樣。他身材高大,氣場強勁,一般人也不敢攔他。


    當然,也不是沒攔過,隻是攔他的人被他提起來扔出去幾丈開外,倒也沒有受多重的傷,居然立馬就能爬起來。


    有認識的府兵立刻上前賠禮,客客氣氣請他進去,從此,再無人攔他。


    到了私塾,他也從不上前和夫子說話,問問孩子們情況什麽的。一般也就是往門口一站,靜等著下課。偶爾也會進去,安靜地站在課堂外等著。


    但隻是那麽一站,一襲青衫,身材挺拔如鬆,如高山巍然屹立。那張臉,劍眉星目,棱角分明,讓人移不開眼,卻又不敢靠近。


    每次他站在外麵,課堂裏就特別地安靜。


    然而,笛飛聲接了幾次後,突然不願意去了。


    “李蓮花,明日起,由你接。”他沒頭沒尾地對著李蓮花來了一句。


    李蓮花正拿起筷子嚐他夫人做的紅燒魚呢,愣了一下,詫異地問道:“為何?”


    笛飛聲瞥了他一眼:“你每天吃那麽多,就當消消食。”


    李蓮花啊了一聲,回頭衝正在忙碌的蘇小慵道:“小慵,我,吃得多嗎?”


    蘇小慵笑了笑道:“不多。”


    李蓮花嗯了一聲,放下筷子,出去找笛白楊去了。


    李蓮花悄悄問笛白楊,你爹為何不肯去接你們了?


    沒想到笛白楊也說不知道。


    “今天發生了和平常不一樣的事嗎?”


    笛白楊也搖頭。


    但是李蓮花出門後,笛一諾卻悄悄追了出來,告訴李蓮花,今日,林夫子和他爹說了一會話。


    當然,她並不知道說了什麽。


    李蓮花越發好奇了。


    第二日傍晚,李蓮花去接孩子們的時候,特意四處轉了轉,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反而是林夫子看到來接人的是他,眼神裏有些訝異,似乎,還有那麽幾分尷尬。


    李蓮花特意上前,距離她隻有幾步。


    他想看看,林夫子是否有話要和他說。


    結果,沒有。


    但是笛一諾告訴他,昨天林夫子找笛飛聲有話說。這就奇怪了。


    難道,他不比老笛好說話?


    李蓮花滿腹狐疑。


    帶著這個疑問,第二日早上,李蓮花在後山找到了靜坐調息的笛飛聲。


    “老笛,其實,林夫子是一片好意。”


    李蓮花坐在了他對麵,語氣溫和。


    笛飛聲睜眼,瞥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她要我轉告你,就當她沒說過。所以,下午那一趟,還是你去接吧。”李蓮花又說。


    笛飛聲道:“還是你去比較合適。”


    “老笛,這不是合不合適的問題,這是分工的問題。每日跑一趟也挺辛苦的,咱們倆每人一趟,公平。 再說了,你常去接孩子們,他們會更喜歡你,對吧。也可以和林夫子多打打交道,了解孩子們的情況,那樣不好嗎?” 李蓮花閉著眼,麵色平靜,嘴角卻浮起一絲笑意。


    笛飛聲淡淡地答:“你這麽旁敲側擊的,為何不直接問我?”


    “問你? 問你什麽?”李蓮花訝異地問道。


    “不問也罷。不過,如果你堅持要我去,你要做好準備。” 笛飛聲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什麽準備?”


    “讓姓花的那小子給你重新找個男夫子。”笛飛聲雲淡風輕。


    李蓮花一愣:“這是什麽說法?難不成,你得罪林夫子了?不不,也談不上得罪,你是不是嚇著她了?”


    笛飛聲閉上了眼懶得搭理他了。


    李蓮花越發覺得詫異。


    從那日黃昏開始,李蓮花每日都提早到私塾。 他一個人在花府漫無目的地閑逛。有時候花成棟無事,便邀請他在花園坐著喝喝茶,聊聊天。


    花成棟發現,李蓮花的眼光,時不時瞟著私塾方向。雖然距離有點遠,但,他確定,李兄的目光,很多時候停留在林夫子身上。


    花成棟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


    “李兄,你,有事?”


    李蓮花啊了一聲:“沒事。”


    花成棟咳了一聲,也不再追問。但李蓮花再來,他總是有事,也不請他喝茶了。


    然而,幾日過後,李蓮花不再來府裏閑逛了。 又和之前一樣,孩子們快散學的時候他才來,接了就走。


    自然,也不再有時間盯著林夫子看。


    花成棟不知道,李蓮花已經發現了端倪,那個讓老笛不願意來接孩子們放學的原因。


    他每日在那偷瞄,還是有了收獲。每日快到散學的時候,林夫子就時不時往門外瞟。


    然而當他出現在她麵前時,她的眼裏分明閃過一抹失望之色。盡管瞬間即逝,如何逃得過老狐狸的眼睛?


    於是,他心中頓時明了。


    原來如此。


    再次坐在老笛對麵時,李蓮花吭吭兩聲,正欲開口,笛飛聲嗤道:“李蓮花,你臉上的褶子都可以夾住蒼蠅了。”


    李蓮花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為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我沒有秘密。” 笛飛聲冷冷地道。


    “嗯,那你為何不敢去私塾?”


    笛飛聲挑了挑眉:“不敢?”


    李蓮花清了清嗓子道:“為何不願去私塾?”


    笛飛聲道:“早說過了,如果你願意換夫子的話,我不介意去的。”


    李蓮花尬笑幾聲:“不至於,不至於。 ”


    笛飛聲道:“我早說過了,不要找女人來教,你不聽。我對女人沒有耐心,所以,如果你要我去接,你趁早把她換了。”


    李蓮花歎了口氣道:“林夫子是個很有主意的女子,雖然身世坎坷,卻自強自立,我倒是有些佩服她。在她眼裏,世間男子,三妻四妾的多的是,想必,她覺得心儀你也不是什麽錯。何況,你,又從不稱呼秋娘為夫人,難免讓別人覺得......”


    笛飛聲冷冷地道:“她是我孩子的母親,稱不稱夫人又有何區別。”


    李蓮花眼中一亮:“有你這句話,我替秋娘高興。”


    笛飛聲緩緩閉上了眼睛,意思是談話結束了。


    李蓮花起身,抖了抖衣服下擺,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一臉的好奇:“老笛,我還是,有一些些的好奇。 就是,像林夫子那樣的女子,那天,究竟和你說了什麽?”


    笛飛聲道:“你這麽婆婆媽媽的,蘇小慵不嫌棄你嗎?”


    李蓮花卻毫不介意,彎下腰來,一張臉正對著他的臉。


    “李蓮花,你就那麽想知道?” 笛飛聲強忍著想要一巴掌扇過去的衝動。


    “嗯。 一般般吧。隻是,山中歲月平淡無奇,難得……嗬嗬,隻是好奇心重了點而已。”李蓮花似笑非笑。


    笛飛聲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


    然而,這一掌卻落空了。


    李蓮花早有防備,極為靈活地躲過了他那一掌,反手就是一扣,扣住了笛飛聲的左肩,竟將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往瀑布擲去。


    笛飛聲在空中連跨幾步,淩空越過了水麵,輕鬆落在了瀑布的另一側。


    “好,李蓮花,你別走!” 笛飛聲咬牙說道。話音剛落,人便已經再次淩空躍起,從瀑布那一側飛了過來。


    然而,那個他讓別走的男人,怎會聽他的?


    說走就走,轉瞬便已飄忽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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