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彼丘見到方多病的那一瞬間,心裏諸多疑團像狂風卷起的海浪,一浪追趕一浪地衝擊著他的腦海。


    他盡量維持平靜,笑笑道:“果然是你。”


    方多病也不客氣,進屋就坐下:“雲院主遠赴千裏,不會是為了證實我的身份吧,”


    “自然不是。”雲彼丘聽出來他話裏的諷刺意味,於是開門見山道:“你見過門主嗎?”


    方多病愣住了:“哪個門主?”


    他一時不確定他說的門主是指李蓮花還是肖紫衿。


    來之前他已經按照李蓮花說的,把自己要講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如果他問肖紫衿,他就說見過,隻是在這裏沒找到喬婉娩,便離開繼續找尋她去了。具體去哪了,那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沒想到雲彼丘直接問可有見過門主,他腦子裏,隻有李蓮花才是四顧門門主,他本能的想要否認。但馬上意識到,雲彼丘問的可能是肖紫衿這個他腦子裏壓根不承認的門主,所以,他原來的思路被打亂,一下子遲疑了。


    但是就這一下的遲疑,雲彼丘何其精明。


    哪個門主!


    雲彼丘怔在了原地,嘴裏重複著。


    如果,那個人已死的話,何來見過哪個門主一說?


    所以,之前種種疑惑,這一下就找到了答案。


    方多病後知後覺,暗暗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蠢貨。


    他隻得強裝鎮定,微笑道:“你說的是肖門主對吧,我確實見過他一麵。他是來找喬姑娘的。我告訴他喬姑娘不在這裏,他應該離開了。”


    雲彼丘哦了一聲,對他的話卻無多大反應。


    方多病又喚了他一聲:“雲院主?”


    雲彼丘一個激靈,似乎如夢方醒。


    隻見他緊咬牙關,嘴唇微微發白,兩手手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竭力控製住內心洶湧的情緒。”


    片刻之後,雲彼丘平複下來,淡淡地笑道:“方多病,你怎會在這裏?”


    方多病笑道:“我代替我師父李相夷在這裏給師祖婆婆盡孝,養老送終。”


    “就你一個人?”雲彼丘含笑問道。


    方多病不慌不忙,把自己準備的一套說辭全部搬了出來,當然,基本也都是事實。


    他已成親,待在白雲城是因為雲隱山在這裏,他要替他師父經常去陪伴陪伴師祖婆婆。還有,這裏的城主是他的好友,大家聚在一起,很愜意。


    雲彼丘盯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沒想到,這麽偏遠的地方,也有你的好友。你的好友,身體還好嗎?”


    他這話,問得有些跳脫。


    方多病心中隱隱明白。


    他略一沉吟,直言答道:“自然是很好。一切都好。”


    話音剛落,雲彼丘突然仰頭大笑。


    那笑聲似哭又似笑,難聽得很。


    他一邊大笑,眼淚卻從眼角滑落,如決堤之水般湧出眼眶,沿著臉頰流淌而下。


    方多病見他神色大異,不由得上前想寬慰他幾句。沒想到他卻哭得更是撕心裂肺,像個做錯了事的大孩子,一發不可收拾。


    方多病見狀,幹脆就不勸了,任由他哭個夠罷。這麽個大男人,也該要點臉,哭一會就會收場吧。


    過了許久,雲彼丘才平靜下來。


    他擦幹了眼淚,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對方多病道:“方多病,我是來找肖紫衿肖門主的。有消息說他最後出現在梧言莊。此處,我人生地不熟,可否拜托你找人幫忙找找他?如果確已離開,我便回去了。”


    方多病道:“確已離開。這事我那位城主朋友是幫我確定了的。”


    為了讓雲彼丘快點離開,他連花成棟都搬出來了。


    雲彼丘沉思了一會,便說那好,我明日再去梧言莊附近轉轉便走了。


    方多病也不敢催得太急,以免引起他注意。去就去吧,反正梧言莊大門一天到晚是關著的,老狐狸也知道雲彼丘來了,這幾天肯定會閉門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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