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笛飛聲帶著秋娘和笛白楊去了茶館聽書,李蓮花讓蘇小慵也和他們一起去了,自己獨自去了明鏡司。


    他答應了鄭好,在他回來之前幫她看護明鏡司,他不能言而無信。


    然而整個明鏡司除了打掃的,和兩名值守的刑探,其他人全都派出去了。


    李蓮花大概地問了下情況,確實是有兩個案子,所以分了兩撥人出去了。


    他在裏麵坐了個把時辰,也沒有什麽消息回來。其中一名姓黃的刑探說,鄭鏡使走之前就交代了,如果實在有解決不了的問題,不著急的,就等她回來。著急的,就去雲隱山求助。


    李蓮花笑了。


    這小丫頭,看著年齡小,想得但是周全。


    這是一早就沒把他當外人了。


    李蓮花提醒他,雲隱山有箭陣,不能硬闖。如果要找他,要麽在山門大聲喊,要麽就在山門處燒點煙出來就可以。


    李蓮花在說書先生拍下驚堂木,抑揚頓挫地唱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的時候,趕到了茶館。


    笛飛聲笑道:“又幫你那便宜徒弟看家去了?”


    李蓮花清了下嗓子,道:“老笛,以後不要再說什麽便宜徒弟了。昨日沒來得及告訴你,方多病新婚第二日就給我敬了師父茶,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徒弟,不便宜啦。”


    笛飛聲盯著他看了一會,這個人嘴裏向來沒有實話,他一時也無法辨別真假。


    蘇小慵也用傲嬌的語氣說道:“那是,還給我敬了師娘茶呢。”


    笛飛聲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抱起笛白楊就走:“那是,人家師祖婆婆都喊了大半年了。才叫你一聲師父,有什麽可得瑟的?”


    李蓮花道:“叫了就行,管他叫多少聲呢?話說老笛,你有徒弟嗎?要實在沒有,幹脆讓楊楊叫你師父?”


    說罷,哈哈大笑。


    笛飛聲懶得搭理他,腳下不停。


    笛白楊卻在笛飛聲肩膀上開心地喊道:“師父!我有師父啦!”


    笛飛聲鬆了一隻手,拍了下他屁股,道:“叫爹。”


    “為什麽不能叫師父?”笛白楊還在追問。


    笛飛聲想了想道:“沒有師父,功夫可以自學,沒有爹,就沒有你了。”


    笛白楊哦了一聲,小小的腦袋瓜低下來,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眼笛飛聲,叫道:“爹!那我不要師父了。師父沒有爹好。”


    笛飛聲忍不住笑了。


    李蓮花和蘇小慵對視了一眼,哭笑不得。


    這笛飛聲,果真是不能吃虧的人。


    剛從後山回來的李蓮花聽到蘇小慵大聲喊自己,還以為出了什麽事,聽聲音卻是從廚房發出來的。


    原來是岑婆在廚房教蘇小慵做她拿手的紅燒魚,蘇小慵做好了,喜滋滋地叫他過去嚐嚐味道如何。


    李蓮花用筷子夾了一小塊,嚐了嚐,連聲稱讚。


    蘇小慵嘴角微揚。


    岑婆笑著說:“小慵看到你喜歡吃師娘做的紅燒魚,就一定要我教她做。相夷,你以後有口福了。”


    李蓮花笑道:“那是自然。小慵可能幹了,當然,也是師娘教得好。”


    院子裏突然傳來笛飛聲的喊聲:“李蓮花,有人找你。”


    李蓮花拿著筷子就出來了,隻見笛飛聲拎著一個人站在院子中央。見到他,笛飛聲鬆了手,那人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


    “這個人在山門燒樹葉,熏死了。我打算把他扔下山,但他說是找你的。”


    來人連連喊道:“我是明鏡司的黃展鵬。我是來找李兄的。”


    李蓮花認得他,正是昨日剛見過的黃刑探。


    李蓮花眉頭皺了起來:“這是出事了?”


    果然,黃刑探說,周仁和蔡大義那組出事了,破了案,卻帶不回嫌犯,反而被打成了重傷,扔出了山穀。


    對方人多勢眾,而明鏡司畢竟不是官府。江湖刑堂就隻能按江湖規矩辦。打不過,說不定命都會丟在那裏。


    汪崔兩位刑探已經趕過去支援了。


    往日,遇到這種阻攔辦案的,最後都是方鏡使出馬。


    他武功高強,沒有辦不下來的。可是現在情況緊急,等不了他回來了。


    李蓮花昨日看了那兩個案子,有點印象。


    聽黃刑探說完,他便問道:“他們是不是在望仙穀?”


    黃刑探說是的。


    李蓮花當時看到卷宗裏提到了望仙穀,就隱約覺得這次沒那麽容易辦成。所以,他昨日特意在那裏坐了一個時辰,就是看有沒有什麽消息傳回來。


    望仙穀,民風彪悍,穀主歐陽宏十五年前就以青龍十三式名動江湖,後來敗在血域天魔手下,被廢了一隻胳膊。


    然而,他不甘沉寂,苦練僅剩的左手。幾年後單手持青龍,也幾乎打遍江湖,鮮有敵手。


    李相宜十五歲打敗血域天魔後,歐陽宏曾放言,天下劍客, 他隻服李相夷和血域天魔。


    笛飛聲聽說後,去找他比試。結果看到他單手持劍,笛飛聲覺得自己贏了他也不光彩,罵了句:“原來是個殘廢!”,轉身就走了。


    歐陽宏被氣得火冒三丈,追出十裏地,愣沒追上。


    所以後來笛飛聲墜海,江湖正道圍剿金鴛盟時,望仙穀是最積極的。歐陽宏手上沾了不少金鴛盟弟子的血。


    黃刑探大致介紹了一下案情。望仙穀的少穀主歐陽瀾為情殺了龍泉山莊的少莊主蘇端瑞,龍泉山莊上門討要說法,歐陽宏以無憑無據為由,拒絕和他們對質。周蔡兩位刑探找到了大量人證物證後去望仙穀抓歐陽瀾歸案,望仙穀無法抵賴,就幹脆拒不交人。不但不交人,還把兩位刑探打了一頓扔出了穀。


    偏偏這時候明鏡司的三位鏡使,兩位成婚去了,一位不知所蹤。


    司裏除了方多病,就是崔汪兩位刑探功夫最高,他們已經趕過去了支援。但是,黃刑探仍然不放心,他負責檔案的整理,信息的收集,他知道歐陽宏的名頭。 他想起昨日李蓮花已經露麵,那就是回了雲隱山,所以還是趕來求助。


    李蓮花問:“汪崔兩位刑探是何時出發的?”


    黃刑探道:“大約一個時辰前。”


    李蓮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你回去吧。 我會盡快去的。”


    黃刑探走後,笛飛聲看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李蓮花,冷冷地道:“那個歐陽宏,我知道,就是個瘋子。”


    李蓮花道:“就算是瘋子,我也得去把明鏡司的人帶回來啊。”


    笛飛聲道:“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樣的瘋子,不要留。後患無窮。”


    李蓮花道:“既如此,那你當年為何不殺了他,留他到現在的不正是你嗎?”


    笛飛聲哼了一聲,道:“他是個殘廢的瘋子。我若和他戰,贏了也不光彩。懶得費那個力氣殺他。”


    李蓮花哦了一聲:“所以,現在這個麻煩就留給我了。”


    笛飛聲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那,你打算殺了他嗎?”


    李蓮花慢條斯理地道:“自然是先講道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不然,長了嘴就隻是吃飯?”


    笛飛聲覺得他這副模樣有點好笑:“我猜也是。 你之前那韜光養晦的十年,都是在練嘴皮子功夫。”


    李蓮花白了他一眼,繼續道:“先禮後兵嘛。 他若是肯放人就是最好的。 但他若是不放,我怕是不得不汙了我的一世英名也要......”


    他突然笑了:“想多了。反正也沒人知道我是誰。”


    笛飛聲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由得 也咧嘴笑了。


    蘇小慵想和李蓮花一起去。


    李蓮花沒有答應。


    他告訴她,這次不是去破案,是去救人,救人便有可能殺人。


    ”小慵,你知道的。 我不想在你麵前殺人。”他實話實說。“而且,現在情況可能比較緊急,我馬上要出發。我知道望仙穀穀主其人,如果我去晚了,明鏡司那幾個人怕是......”


    他說的是實話,蘇小慵能從他的神情裏看出來。


    她不再堅持,挽著他胳膊,依依不舍地道:“那你要小心謹慎,早點回來。 你知道的,我......”


    李蓮花低下頭,將耳朵湊到她唇邊,小聲道:“你怎樣?”


    笛飛聲無語了,轉身快步走開,還陰陽怪氣丟下一句:“放心,你不會守寡的。”


    蘇小慵本來一肚子愁腸,被他這句話給懟得隻剩下惱火,有話也說不出來了。


    李蓮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故意衝笛飛聲走的方向大聲喊道:“老笛說得沒錯,就是秋娘守寡,你也不會守寡的。”


    蘇小慵被他這一句話給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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