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正坤早已被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餘家人果然彪悍許多。


    方多病隻得親自上場,像解麻繩一樣,將那混戰在一起的人一個個揪住扔開。


    終於,麻繩徹底揭開了。


    那一堆人又被分成了兩個陣營,站在了各自的主子後麵。


    黃正坤滿臉是血,狼狽至極。


    黃老爺氣得渾身顫抖,黃老夫人則扶著兒子坐下,命人打水來給他擦拭擦拭。


    方多病對餘家兩兄弟道:“你們來,難道不是聽我分析結果的嗎?你們不想知道令妹的下落?”


    餘家大兄一抱拳,請他講下去。


    方多病指著崔刑探身邊的那個小廝,道:“這就是那位和令妹私奔的秦公子。你們可以把他帶走,去問令妹下落。”


    餘家兄弟大吃一驚。


    “這是什麽意思?是抓回來了嗎?那怎麽不見我妹妹呢?”


    “你們帶回去審審不就知道了嗎?”方多病笑道。


    餘家兄弟點頭,也好。便讓家丁上去扭了小廝過來。


    小廝一邊掙紮一邊望向黃正坤求助:“救我!”


    黃正坤想動,被黃老夫人扯住。


    “一個賤人而已,不值得。”黃老夫人嘴角扯起一絲不屑的笑意。


    黃正坤小聲哀求道:“不能啊,不能讓他們帶走他。”


    餘家二兄見秦朗還在掙紮著不肯走,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清脆的聲音響過之後,小廝臉上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隻是,那幾個手指印下麵露出來的皮膚竟然是白的!一巴掌能把他扇白?


    餘家二兄看了下自己的手掌,上麵一層薄薄的土色粉末。


    他反應過來,一把揪住小廝,用他的衣袖狠狠地擦拭著他的臉,直到露出來整張白白嫩嫩的臉龐來。


    這正是畫像上那張風華絕代的臉!


    在場的人都愣了!


    餘家二兄笑得怪異,大兄則指著黃正坤怒罵道:“你這個什麽玩意兒!!”


    黃母也愣住了,啪地給了他兒子一巴掌。黃父氣得雙手顫抖,大喊了一聲:“列祖列宗啊!”


    往後一倒,栽在了地上。


    管家和家丁們手忙腳亂,老夫人命他們趕緊把老爺扶到大堂去,請大夫過來。


    方多病好不容易才讓雙方安靜下來。


    秦朗已經逃無可逃,他承認自己是秦朗,但他堅持說自己不知道少夫人的下落。


    方多病看著黃正坤:“你把秦朗留在身邊,留在房內,卻告訴世人,你的夫人和秦朗私奔了。你現在想說,你夫人的失蹤和你沒有關係,你覺得有人會信嗎?”


    黃正坤咬牙切齒地盯著他:“不信就不信。與我何幹!”


    “你們這兩個假仁假義,附庸風雅的偽君子!”方多病怒了:“可憐黃夫人被你們欺騙至死,真是可悲,可歎!”


    餘家兄弟大驚:“你說,舍妹已經死了?”


    方多病這才注意到,鄭好還沒有來。不過無所謂,書房裏畫作多的是。


    “真正喜歡吟詩作賦的人,不是黃少夫人,而是黃少爺。書房裏,有很多他們二人琴瑟和鳴的詩作和書畫,你們可以去書房查找。平日裏,所謂的黃少爺陪夫人一起會秦公子,都是假象。不然,怎會夫人不見了,陪在房內的卻是秦公子!前些日子,黃少爺屋內幾乎所有東西都被換了,連同地毯,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懷疑夫人已經不在人世。隻是不知道屍體去了哪裏。”


    他一口氣說完,內心卻激動不已。


    他替那個可憐的黃夫人鳴不平,說到此處,很想上前把那黃少爺揪出來再打一頓。


    新婚丈夫不喜歡自己,以愛自己為幌子,一次次強拉著自己去會男人,當著自己麵,吟詩作賦,郎情妾意,那是多麽絕望和崩潰!


    她是因絕望和羞辱而自殺,還是被他們殺害而毀屍滅跡?


    方多病暫時還沒有頭緒,至少,要找到屍體,驗過屍才知道。


    那屍體會在哪裏呢?


    方多病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亂哄哄的,他居然沒注意到,此時已經日上三竿,都快中午了,鄭好還沒出現。


    餘家兄弟早已派人去報官,估計官府一會就會來人。


    他讓崔刑探留下,自己返回客棧去找鄭好。


    然而,鄭好不在客棧。


    小二說,一大早,鄭好就和一名年輕公子出去了。


    年輕公子?


    方多病愕然:“是住在這裏的,還是今早來找他的呢?”


    小二說,是昨晚半夜入住的一位公子。


    方多病聽他的描述,竟然和杜鴻有幾分相似。


    難道是杜鴻追過來了?


    但是,以鄭好的性子,她知道今天他們今天都在黃府守著,她必不可能和杜鴻離開。


    難道她出了意外?難道,杜鴻有膽量對她做什麽嗎?


    方多病腦子裏快速地閃過各種念頭,不可能,應該不可能。


    他安慰自己。


    交代了小二,如果鄭好回來,讓她立刻去黃府和崔刑探碰麵。


    方多病拔腿就跑。


    跑了幾步,又回來了。他到了馬廄,發現自己的馬也不見了。


    連馬都騎走了?難道是回白雲城了嗎?


    所幸崔刑探的馬還在,方多病騎上馬,準備在縣城和附近去尋找鄭好。


    剛剛出了客棧,就看到遠處一男一女並肩騎行過來。女的正是鄭好,男的,竟然是杜鴻!


    方多病剛才的擔憂一股腦不見了,臉色陰沉了下去。


    他沒有前行,勒住韁繩,等待他們過來。


    鄭好看到他了,高聲叫道:“方多病!”立即策馬疾馳過來。杜鴻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你是在找我嗎?方多病。我告訴你…”


    鄭好還沒說完,方多病冷冷地說了句:“走,去黃府。那邊還沒完呢。”


    說罷,“駕!”


    策馬疾馳而去。


    任鄭好在後麵喊他,他也不理。


    鄭好氣得罵他有病,但怎麽罵他也聽不見,追也追不上,隻得一路跟在後麵,一前一後到了黃府。


    拴馬的時候,鄭好才能走到他身邊,一把拽住他道:“方多病,你幹什麽跑那麽快,我有話說。”


    杜鴻道:“是啊,鄭好叫你多少遍,你都不理她。你看把我們倆累得,追得可辛苦了。”


    他特意強調了“我們倆”,方多病從鼻孔裏嗤了一聲,也不看他們,徑直往裏走去。


    已經到了兩個官差,餘家和黃家的人分坐在大堂兩側,都沒有好臉色。黃老夫人也坐在了他兒子身邊。


    崔刑探迎了上來,小聲告訴他們黃少爺拒不承認殺了夫人,更別說交代下落了。官差也沒辦法,說除非將他們帶回衙門慢慢審。


    方多病有點惱道:“那就讓官差帶回去審吧。”


    “那倒不用!”鄭好突然道:“我知道黃少夫人在哪裏。”


    大堂內的人都呆住了,連同方多病在內。


    鄭好手裏高舉著一封書信,道:“這是黃少夫人的遺書。”


    她望向餘家兄弟,道:“她是寫給餘家大哥的。”


    餘家大兄顫顫巍巍接過那封書信,剛看了一半,就氣得把書信往地上一扔,朝黃正坤撲了過去。


    黃府的人趕緊上前攔著,餘家的家丁也衝了過去,又打成了一團。


    兩名官差大聲喊道:“都分開!誰再上前就以尋釁滋事罪抓回去!”


    人群才漸漸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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