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想起李蓮花的再三囑咐,追到門口大喊道:“花成棟不能有事,那可是李蓮花的心肝寶貝。”


    笛飛聲哭笑不得。


    花成棟隻知道不能讓錢老板跑了,也顧不了自己身上的傷,咬著牙一路追趕。


    錢老板身體肥胖,跑得也不快。


    看著窮追不舍的花成棟,他一咬牙,停下來不跑了,轉過身來,衝花成棟連連擺手。


    花成棟看著對方突然停下來了,似乎是要求饒,還以為他也是實在跑不動了,不想跑了。


    但他素來行事比較謹慎,他放慢了腳步,緩緩朝對方走過去。


    “這位兄弟,我實在是跑不動了,能不能談談?”錢老板扶住雙膝,盯著他。


    花成棟其實也真是跑不動了。他想的是,如果能夠談談,哪怕是拖一拖也是好的。


    錢老板臉上露出狡黠的表情,等花成棟剛一靠近,他突然出手,倏地一掌朝他胸口打過去。


    花成棟早有防備,這一掌,被他抬手擋住了。


    但他沒有想到,在那個老笛麵前不堪一擊的胖子,掌力竟然如此雄厚。


    他被震得往後連連退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胸口一陣生疼。


    錢老板嘿嘿笑道:“就你這兩下子,也來當刑探?你是嫌命長嗎?”


    欺身上前,第二掌快如閃電,再向花成棟劈去。他的掌風淩厲,花成棟左閃右避,極為被動,勉強勉強躲過幾招。


    無奈錢老板的掌越來越快,越來越淩厲,花成棟實在躲避不及。


    他心裏暗暗叫苦,這下完了。


    隻聽“轟”的一聲,花成棟還站在原地,錢老板已經飛出去幾米遠,像一個麻袋一樣癱軟在地。


    笛飛聲搖了搖頭,苦笑道:“完了,這下隻怕重了。”


    他看了一眼花成棟,確認了他沒事,就過去探錢老板的脈。


    須臾,他嘴角居然上揚,如釋重負的說了句:“還好沒死。” 彎下腰去,把他扛在了肩上,回頭對花成棟說了句:“跟上。”


    快步如飛地朝前走了。


    花成棟目瞪口呆。這……


    他暗自琢磨,方兄,李兄,笛兄,怎麽我遇到的人都是絕頂高手?難道絕頂高手都是這樣遍地都是?


    他實在想不明白,最後隻能得出一個最實際的結論,那就是自己太弱了,看誰都是絕頂高手。


    回去一定得好好習武!


    看著笛飛聲把錢老板和花成棟都帶了回來,方多病如釋重負。


    笛飛聲把錢老板往地上一扔,對方多病說了兩個字:“活的。”


    方多病和幾個姑娘商量,能不能先不回家,在這裏再待一晚。


    因為不明確麵具人的身份,如果她們都回去了,走露了風聲,麵具人得知了事情暴露,說不定就不會出現了。


    盡管姑娘們都需要療傷,但在紅鸞的勸說下,她們願意留下來。因為她們恨透了麵具人,她們不想讓他再去禍害別人,自己身上的傷也沒關係,耽誤一晚上反正死不了。


    方多病和花成棟對她們的敬佩油然而生。他們還真沒想到,這幾個命如草芥的青樓女子,骨子裏竟是如此頑強。


    周仁把馬車去歸還給驛站,然後大家緊閉了綢緞莊的門,回到屋內,假裝一切如常。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紅鸞姑娘說她們一直待在地下室,不分白晝黑夜都是燈火通明,所以她們也不清楚那個麵具人到底何時來的。


    方多病覺得還是得審審錢老板。


    他過去連踢了幾腳,把錢老板踢醒,問他麵具人到底是誰。


    錢老板冷笑不答。


    笛飛聲道:“方多病,審歸審,萬一麵具人現在過來怎麽辦?”


    方多病略一思索,建議大家都下到地下室去。紅鸞帶姑娘們回到房間去休息。花成棟雖然受傷了,但他表示並無大礙。於是安排他和周仁守在出口,細細聽著上麵的動靜。一旦有人從上麵下來,立刻將他擒住。


    他自己和笛飛聲則搬了兩張椅子,坐在刑房門口,一麵審錢老板,一麵留意著出口方向是否有動靜。


    方多病蹲下來,盯著錢老板的臉,一字一句地道:“胖子,你不會以為你不說,他就能逃脫吧。除非他不來。”


    錢老板嗤了一聲:“妄想!”


    方多病咬牙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錢老板把脖子仰了起來,輕蔑地道:“那你還等什麽呢?”


    方多病大怒,站了起來,就要拔劍。他想至少要滅滅他的囂張氣焰。


    笛飛聲說話了:“你不相信他會殺你是對的。”


    屋裏的人都看著他。


    錢老板得意地笑了。


    他自然知道,隻要他不說,方多病就不會殺他。


    笛飛聲捕捉到了他臉上的笑容,繼續慢條斯理地道:“因為,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麽容易。”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輕飄飄的,可是和他目光對上的那一刻,錢老板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竟然有種感覺,在這個人的心裏,住著一隻魔鬼,一隻隨時會竄出來把他撕碎的魔鬼。


    他竟因為這個人的一句話,慌神了。


    笛飛聲自己也沒想到,他隨隨便便說出的一句話,屋子裏的人,除了方多病,所有人心裏,都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怯意。


    這麽多年他統治金鴛盟,除了角麗譙確實為他鞍前馬後出力不少,他那股子從屍山血海中搏殺出來的狠勁,深深刻在了他的骨髓裏。幾乎他身邊的所有人,打心底裏對他就心生畏懼,不敢輕言背叛。


    他僅有的溫情和耐心,幾乎都耗在了李蓮花和他身邊的那幾個人身上。對別人,能拿出來的,真的不多了。


    錢老板開口了,他道:“我不想死。但是,我還是要奉勸你們,得罪了他,你們會,生不如死。”


    方多病鄙夷地道:“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有那麽大本事?”


    錢老板哼了一聲:“縣令自然是沒什麽了不起,不過,他可不僅僅是一個縣令。”


    方多病好奇了:“縣令,還不僅僅是縣令?”


    錢老板還想賣關子。笛飛聲手指輕彈,一個小小的東西嗖地飛了出去。


    就聽錢老板啊的一聲慘叫,一枚銅錢竟然插在了他右眼珠子上麵!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差點沒讓他暈過去。


    笛飛聲冷冷地道:“再這麽說話,我可沒什麽耐心。”


    錢老板捂著右眼,咬著牙說道:“什麽明鏡司,你們知道金鴛盟嗎?任你們功夫再強,得罪了金鴛盟,沒人可以活!”


    方多病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錢老板嚇了一跳。


    笛飛聲也愣住了。


    錢老板突然覺得自己的話成功地震懾到了眼前的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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