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李蓮花幾人和仵作一起來到了前廳。


    驗屍結果,朱坤後腦勺確有外傷,應該是被朱少夫人推倒所致,但並不是致命傷。


    仵作說,全身都未找到致命傷。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朱孝文怒道:“你是不是被我大哥買通了!沒有致命傷,那我爹怎麽就死了呢?”


    仵作連忙擺手:“我說的都是實話。這幾位都在裏麵親眼所見。”


    他指著方多病他們。


    方多病點頭稱是。


    仵作支支吾吾地道:“雖說沒有致命傷,但是死因,大概率是可以推出來的。”


    朱孝文罵道:“你這含著骨頭露著肉是什麽意思?快說!”


    仵作道:“朱老爺應該是平時就有肝陽上亢之症。這種病最忌生氣,激動。他的驗屍結果基本符合中風猝死的症狀。”


    李蓮花道:“口眼歪斜,舌頭外露?”


    仵作連連點頭:“正是。”


    朱老夫人道:“那就是說老爺是被活活氣死的嗎?”


    蘇小慵道:“我平日見過我義兄接診這樣的病人,可以這麽說,卻也不一定。肝陽上亢的患者,平日裏飲食多有忌諱。不能暴飲暴食,不能吃太鹹的,太油膩,濃茶,還要忌動怒。”


    鄭好暗自歎服,蘇姐姐懂得可真多。


    朱孝先和夫人相視苦笑。


    朱孝文道:“你們還有臉笑?不管怎麽說,也是你們害死了爹。你們是凶手。”


    朱少夫人冷笑道:“我推了父親,我罪該萬死,我認了。我意圖謀害明鏡司的刑探,殺人滅口,我也認了。但是,你也是幫凶。如果不是你無中生有,編排我許多的不是,造謠生事,還故意到父親麵前一次又一次地激怒他,父親如何會氣死?”


    她狠狠地盯著朱老夫人,道:“父親原本是相信我的,當初結這門親事,父親就是看中我會武,他希望我能護著夫君,免遭你們的暗害。肝陽上亢,我和夫君並不知道父親有這樣的病,難道母親你也不知道?為何平日從未見過家中食物有忌諱?我記得,母親娘家世代從醫!”


    朱老夫人臉色慘白!


    她氣得渾身發抖,用手指著少夫人,怒道:“你這個賤人,你……”


    朱孝文衝上去,對著少夫人一頓拳打腳踢。少夫人被捆綁著,全無反抗之力。朱孝先怒吼了一聲,衝過去用身體撞開了弟弟,自己也跌倒在地。


    鄭好氣壞了,衝過去對著朱孝文就是一腳:“你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朱孝文大叫一聲,惱怒道:“你有病嗎?是她差點殺了你同僚,你還護著她?”


    鄭好哼道:“一碼歸一碼,反正你不許再動手。”


    朱少夫人看著鄭好,眼中的戾氣淡了。


    方多病道:“此事歸我明鏡司管,二少爺你就不要想著動私刑了。朱大少夫人,我們即刻帶走。至於朱老爺的死,是否還有其他人故意動了手腳,以後再慢慢查證。”


    朱孝文嚷道:“我大哥也是幫凶,為何不帶走!”


    朱少夫人叫道:“你胡說。我夫君是被我脅迫,不得不替我隱瞞。他手無縛雞之力,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


    她紅著眼睛,望著朱孝先:“請夫君寫下休書。我即刻就跟明鏡司走。”


    朱孝先眼中含淚,一言不發地看著妻子。


    李蓮花不緊不慢地說道:“唉,朱老爺真是替兒子找了個好賢內助啊!”


    說罷,他拍了拍方多病的肩,小聲道:“鶴軒門離此處並不遠。既然可以結案了,即刻就出發吧,路上當心。”


    方多病點點頭。


    李蓮花和蘇小慵向他們告辭,蓮花樓連夜出發了。


    蘇小慵問李蓮花,為何不等方小寶結案就要連夜出發,這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李蓮花道:“一家人過成那樣子,實在沒意思。朱孝先扮豬吃老虎,所有事情都推在了他夫人身上了,他倒是幹淨。”


    蘇小慵道:“我看他們夫妻倆很是恩愛呀。朱孝先一直護著他夫人,他夫人也護著他。”


    李蓮花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不提他們了。本來就是方小寶給咱們倆找的事。回門才是我們的正事。”


    蘇小慵道:“說到方小寶,我看鄭好確實對他有意思的。”


    李蓮花笑了笑:“方小寶啊,還沒長大呢。我看他心裏,並沒有誰的份量特別重。以前昭翎公主也是,現在的鄭好也是。”


    蘇小慵癟了癟嘴:“那倒是。她們倆加起來,也沒你在他心裏份量重。”


    李蓮花哦了一聲,看著她。


    蘇小慵繼續說道:“我以前也覺得,我在你心裏的份量不如方小寶。”


    李蓮花終於忍不住笑了:“那現在呢?”


    蘇小慵俏皮地摟住他脖子:“現在嘛,我覺得我還是比他重要一點點。”


    李蓮花又哦了一聲,道:“那我也覺得,鄭好在方小寶心裏,比昭翎公主重要一點點。”


    蘇小慵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不糾正我!”


    李蓮花問:“糾正你什麽?我覺得你說的都對啊!”


    蘇小慵氣壞了,鬆開摟住他脖子的手,轉身要走開。


    沒想到說時遲那時快,李蓮花一把摟住了她纖細柔軟的腰肢,柔聲道:“別生氣了,生氣會老得快。”


    蘇小慵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如果李蓮花不撒手,自己是不可能掙脫的,於是,她幹脆氣呼呼地扭過頭去不看他。


    李蓮花樂了。他將她一把抱起,找了張椅子坐下,讓蘇小慵坐在自己腿上。


    “小慵,我現在鄭重地糾正你,你剛才說錯了,你在我心裏是最重要的。”李蓮花一本正經地說道。


    蘇小慵強忍住笑,堅持不看他。


    李蓮花板著臉,繼續道:“你不但錯了,還是大錯特錯。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


    蘇小慵啊了一聲,頭扭了過來:“什麽懲罰?”


    李蓮花嗯了一聲,慢條斯理地道:“我想想。要不,你覺得應該怎樣懲罰比較好呢?是……”


    他說著,把臉慢慢地湊近……


    蘇小慵心跳加快。


    皓齒紅唇,膚如凝脂,害羞的蘇小慵更添幾分嫵媚。


    李蓮花在她柔軟的唇上啄了一小口,卻又不舍得放開。


    正想得寸進尺,蘇小慵突然睜開眼,叫了聲:“方小寶!”


    李蓮花身體一僵,怔住了。


    蘇小慵趁機一把推開他,咚咚咚往樓上跑了。


    李蓮花哭笑不得,衝她背影說了句:“明知跑不掉,卻還要跑。我的小慵會玩欲擒故縱了。”


    蘇小慵的聲音從樓上傳來:“你快點趕車!爺爺等著我回門呢!都耽誤好幾日了。”


    李蓮花輕輕歎了口氣,緩了緩神,抻了抻衣服上被蘇小慵坐的褶皺,站起身,真的去趕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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