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叫過來那名據說是拉肚子一直蹲在茅房的客人。這名客人也是花成棟邀請來的,城中一位書店老板,姓林。花成棟常常在他那裏買書看書,一來二去,成了好友。


    林老板也是直喊冤,說他都沒見過風城主的女兒。他是受邀來祝賀一對新人的,怎會在婚禮上謀殺新娘子?


    方多病在婚房內到處走走看看,也不再說什麽,他說要等仵作來驗屍後再作打算。


    花城主道:“仵作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再等他驗完估計得個把時辰。要不各位先去偏廳喝茶歇息?邊喝邊等。”


    花成棟執意要守在婚房內,最後陪著新婚妻子。


    方多病叮囑他,在仵作來之前不得讓任何人靠近婚房。


    鄭小公子看到方多病出來後就找了一個家丁問庫房在哪,趕緊快步跟上去。


    “方兄,方健康!你等等我。”


    他個子小,方多病步子大,他跟不上。


    方多病停下來,道:“我不叫方健康。”


    鄭小公子一拍手,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沒人會取這樣的名字。那你到底叫什麽!”


    “你也沒告訴我你叫什麽。”方多病沒好氣地道。


    鄭小公子癟了癟嘴:“小氣鬼。非要我先說?我叫鄭好!”


    方多病差點沒笑噴:“你父母怎麽會這麽隨意?不過,”他立刻覺得自己不該笑。


    鄭好奇怪地看著他:“你為什麽不笑了?”


    方多病尷尬地道:“因為我也比你好不到哪裏去。我叫方多病。”


    然後,方多病生無可戀地捂上了耳朵,往庫房跑去。鄭好笑得直不起腰,倚在門上才勉強站穩。


    管家不同意方多病進庫房,方多病說隻要看看禮單就行。


    管家說任何東西都必須經過城主同意才可以看。鄭好於是叫了一個人去把花城主請來。


    花城主無奈,隻好讓管家把禮單拿給方多病。厚厚的一本紅色的禮單幾乎已經寫滿。


    鄭好笑道:“花城主這禮收得不少啊!”


    花城主尷尬地笑了笑道:“承蒙各路朋友看得起,給花某麵子。”


    方多病突然咦了一聲:“這個禮單怎麽缺了個角?”


    花城主臉色陡然大變。


    方多病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花城主,怎麽,這份禮單對你很重要?”


    花城主道:“禮單怎麽會缺角?管事的人太馬虎了。該罰。”


    方多病把右手伸到他麵前,道:“我剛在婚房內撿到一個小東西,和這個禮單很配。城主要不要猜猜我手裏是什麽?”


    花城主臉色一會紅一會白。


    鄭好盯著他的臉,問道:“城主,您這表情,是想笑還是想哭?”


    花城主搖了搖頭,道:“難道是這個禮單的缺角?”


    方多病緩緩把手伸開,果然,是一個紅色的小紙片,和禮單缺的部分正好能對上。


    花城主麵露疑惑:“這個缺的角怎麽會到了婚房?難道是犬子拿禮單去和新娘子看嗎?不至於啊,今天這麽忙。”


    方多病餘光瞟到有仵作模樣的人往婚房方向去了,趕緊也跟了過去。


    花城主喊道:“方少俠,禮單—!”


    方多病道:“先放到我這裏吧。一會就還給你。”


    花城主注視著他和鄭好的背影,陷入沉思。


    方多病想在一旁看仵作驗屍,但花成棟想保留妻子最後一點尊嚴,不同意剖屍,也不同意他們倆在內觀看。


    無奈,方多病和鄭好隻好在屋外等著驗屍結果。


    在等待的時候,方多病又把那個禮單拿出來仔細看了看。鄭好好奇地問:“這個禮單是有什麽玄機嗎?”


    方多病道:“如果不認識新娘子,知道些典故,還真看不出這裏麵的玄機。”


    他看了一眼鄭小公子特別認真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鄭小公子,我有個建議。”


    “什麽?”


    “我建議你現在就回家去。”


    鄭小公子道:“我為什麽要回去,案子還沒破呢。”


    方多病道:“我雖不知道你是什麽人,看上去花城主還有點忌憚你。趁現在走,還來得及。但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覺得你小小年紀,不要這麽好奇。”


    鄭小公子眨了眨眼睛,嗬嗬道:“我不信他敢對我怎麽樣。放心吧,有我在呢。”


    方多病苦笑。


    仵作結果出來了。風小榕脖子上有紅色淤青,看上去是被人掐死的,但奇怪的是,她後背又中了一掌,似乎也有可能是掌力震碎了心脈而死。


    方多病道:“一個人身上,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兩種致命傷?”


    鄭好大聲道:“那一定是某一處致命傷是偽造的,為了掩蓋真正的致命傷。”


    方多病衝他微微一笑。


    “所以,麻煩仵作再仔細驗驗這兩處傷。”方多病對仵作道。


    仵作麵有難色,看向花成棟。


    花成棟眼圈發紅,咬著牙道:“這是我的新婚妻子,怎能被男子這樣翻來覆去地看!仵作也不行!看過一次已經夠了!”


    方多病沒想到他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想再複驗。正想和他好好再溝通下,花城主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棟兒說得對。這畢竟是我花家的媳婦,傳出去,讓我們的麵子往哪裏擱。”


    仵作躬身施了一禮,就準備告辭。


    “我來。”鄭好突然發話。


    他盯著花成棟道:“花少城主,我親自來,可以嗎?”


    花城主大聲道:“公子,怎敢髒了您的手!”


    鄭好也不接話,從仵作手上拿過工具包,抬腿就進了婚房,花成棟誠惶誠恐地把門從裏麵關上了。


    方多病奇了:“花城主,他也是男子,為何又可以?”


    花城主哼了一聲,不回答。


    方多病突然明白了。難怪他總覺得鄭好哪裏不一樣,他的眼睛,他古靈精怪的神情,原來他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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