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如嘉看了眼桌上的肉,除了一點五花肉,剩下的要麽全是瘦肉,要麽是邊角料,一邊還放著些下水。


    細看之下,下水裏的腸子及豬肚這些都翻了過來,上麵沒有黃黃的東西,就連豬肺這些都洗得發白,看來隊裏的人做事還是比較精細的。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下水難賣,除了個別人外,沒人願意放料來做。


    隊裏有數的幾個家境好一些的人家因為下水太髒,不想弄,便不會買。


    可是下水也是一筆收入,要是沒人買,他們幾個大隊幹部就得自己花錢買了。


    別以為他們是大隊幹部,就很有錢,大家都是一大家子,花錢的地方多著,哪有這個閑錢來買這種沒油又費料的下水,買這個還不如買好肉。


    為了將下水賣出去,他們每次都會收拾的很幹淨,還將裏麵翻出來放著,以此來告訴那些願意買下水的人,這些東西很幹淨,他們不用怎麽費力去收拾。


    就算是這樣,以前殺兩隻豬,他們最多也才賣出去半副下水,餘下的他們這幾位大隊幹部每人都得掏最少一兩塊錢來買,這都夠買兩三斤好肉了。


    每次買下水回去,大隊幹部的家裏都是一陣抱怨。


    於如嘉:“李支書,這些下水跟肉一樣是按斤算,用工分抵的嗎?”


    十二月份因為於如嘉被人說閑話,高書景擔心她受到傷害,沒讓她來領肉。


    黃大隊長為了不讓高書景停了通電的活來領肉,他自己過來分了肉親自提到於如嘉這邊。


    於如嘉第一次到分肉現場,見了收拾的這麽幹淨的下水,當即就動心了,想著找機會多帶一些回去。


    李支書:“下水不用工分分,是單賣的,不過下水沒油,味又重,不多下些料做出來不好吃,你要的話,按一毛錢一斤稱給你,要多少斤?”


    要是別人來問,李支書肯定會直接推銷下水,於如嘉是隊醫,又跟高書景一起,兩人在隊裏很有份量,李支書便多了幾句話。


    能用錢解決就好,於如嘉:“我們家人多,想多買一些下水回去,有人訂下水了嗎?要是沒人訂,我想都買了。”


    李支書再次確認到:“下水沒人訂,兩副豬下水都在這裏,加起來可是有六七十斤哦,你確定要這麽多嗎?”


    於如嘉:“吃得完,你盡管稱吧。”


    大隊這下水收拾的很幹淨,她拿回去再收拾確實不會浪費多少,可架不住他們家人多,加上牛棚那邊可就有十幾口子人了。


    到時兩邊一分,他們這邊估計就隻剩下三十多斤。


    於如嘉打算年三十那天打火鍋,豬肺、豬百葉、豬肝這些都能用來下火鍋。其他的下水大部分會鹵了吃,今天回去就做。


    真正用來炒菜的下水沒有多少。


    李支書:“行,我給你稱稱。”


    旁邊有人看到於如嘉買了這麽多下水,有些隊員開口說道:“於知青,這下水費料,你買這麽多回去,用的料都不隻七塊錢。”


    “對呀,料不夠,做出來的下水根本不能吃,還買這麽多,太浪費了,你真想吃,買個幾斤回去做就行,一下子買這麽多,要是收拾出來不好吃,丟掉就可惜了。”


    “這城裏來的就是不會過日子,再多的錢也不是這樣敗的。”


    “就是呀,有這個錢,不如多買些肉回去,又好吃,還能熬油,多好呀。”


    於如嘉:“多謝各位大娘大姐們提醒,隻是這下水我能處理,不會浪費。”


    李支書:“於知青,兩副下水總共七十二斤,算你七十斤,七塊錢,你真要買這麽多嗎?”


    一隻豬的下水占30%,兩隻豬五百多斤,清出來的下水應該超過了一百五十斤,大隊的人將垃圾都收拾完了,剩下的下水才七十二斤,多實在呀。


    於如嘉:“就這些吧,買了。”


    於如嘉給了錢後又追問了一句:“李支書,我那兩三斤肉還分嗎?”


    李支書:“分,水下是用錢買,自然不算在裏頭,看看那兩三斤肉,你要分哪塊。”


    於如嘉:“這塊五花肉吧。”


    李支書:“行,我給你稱出來。”


    等李支書稱肉的時間,於如嘉的視線又落到一堆骨頭上,這些骨頭上的肉剔得幹幹淨淨的,就差連骨頭皮一起削下來。


    沒辦法,骨頭不能熬油,又不是肉,也不像現代一樣有各種能用電或煤氣的鍋,收拾好放進鍋裏調好時間就會自己熬煮,這裏的骨頭比下水更不受歡迎。


    於如嘉:“李支書,這骨頭怎麽安排呀?”


    李支書看了眼削好的骨頭:“一分錢一斤,你要買嗎?”


    於如嘉:“除了頭上的骨頭外,其他骨頭稱一起來五十斤。”


    對比她剛才花七塊錢巨款買下水的敗家行為,花五毛錢買骨頭,周邊的人倒是比較好接受,就是仍有人說她是敗家子。


    有那眼紅的人故意對著一旁帶娃的高國景道:“高同誌,於知青這樣可不成,花錢大手大腳的,盡花冤枉錢,你得讓你哥勸勸她,否則再多的錢也不夠她敗。”


    別人不清楚於如嘉,高國景跟她生活了近兩個星期,豬肺豬肚豬大腸這些他都有吃過,好吃的停不下來。


    看到於如嘉買了這麽多下水,口水都差不多流下來了,又哪會勸。


    至於骨頭,他相信於如嘉不會吃虧,肯定會弄得很好吃。更何況就算骨頭最後吃不了,五毛錢他們敗得起。


    而且高國景也沒膽子插手於如嘉的決定,他老爸的錢除了留了點零頭給家裏用,其他的都送到於如嘉手上了,連自家大哥都沒落到一分。


    於如嘉的地位在他家有多高可想而知。


    高國景拉住想跟人辯駁的多福,對著眾人道:“如嘉姐能買這些東西就能做,不會浪費,我們相信她。”


    為了不讓於如嘉反悔,李支書痛快的讓旁邊分肉的隊員稱了五十斤骨頭出來,兩隻豬的排骨銅骨都包在了裏麵。


    於如嘉將下水都包圓了,骨頭也包得差不多,今天不用自掏腰包的李支書大方的送了八斤豬血給於如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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