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有了於如嘉,黃帶娣同樣去找了黃大隊長和李支書來,在兩人的支持下,她才能讓於如嘉進來替二姐治療。


    黃帶娣心裏清楚,如果沒有黃大隊長和李支書,就算她請了於如嘉過來,李翠娘也不會讓她進門,因為她舍不得在她們姐妹身上花錢,哪怕是一個雞蛋,她都不願意。


    有了於如嘉出手,黃來娣還拖著一口氣,黃帶娣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想辦法保住這個從小護著她們的二姐,帶著他們一起脫離黃家。


    無視李翠娘的罵罵咧咧,黃帶娣徑直走出家門來到於如嘉家找到她。


    於如嘉正背著背簍準備出門,就迎來了黃帶娣。


    黃帶娣:“於知青是要出門嗎?”


    於如嘉:“去山上一趟,怎麽了?是你姐出事了嗎?”


    黃帶娣:“我還姐在昏迷中,於知青,你能不能再給些藥?我會找別的東西拿過來抵藥費。”


    十歲的女孩子,七八歲的身體,破破爛爛的衣服中暴露出的根根骨頭,都在訴說著她的處境。


    想到黃大隊長和李支書說過的破爛事,於如嘉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放下背簍,進屋拿了藥出來遞給她,還順手給了幾根地瓜和四個雞蛋。


    於如嘉:“這些藥你拿回去給你姐吃了,她的身體太差,又流了那麽多血,估計沒這麽快醒來,這段時間裏你們喂些湯湯水水給她喝,比如雞蛋湯或肉湯之類的。”


    “再不行將地瓜煮得爛一些喂給她吃也行,總之別餓著她。要是出現高燒,你們再來叫我,或將人抬過來我這裏也行。”


    藥是山上采的,於如嘉自己製作出來的。


    地瓜這種東西她不缺,其實不但她不缺,大隊的人也不缺。


    但看黃帶娣姐妹幾人的樣子就知道李翠娘故意不給她們東西吃,否則不可能瘦成這個樣子,這才拿了幾根地瓜給黃帶娣救救急。


    一家六口人,一個病倒,餘下的五人中隻有這個小女孩沒有放棄的奔波著。


    對於每一個努力生活又沒害過人的人,於如嘉都是認可的,她不吝嗇在這些人需要幫助時伸出一隻援手。


    手上沉甸甸的東西讓黃帶娣濕了眼睛,她上一輩子在家被家人折磨,被賣給一個瘋子做老婆後被他的家人折磨,想逃又逃不掉的她最後拿著刀將瘋子一家殺了。


    本來還想將折磨過她的黃家人殺了再自殺,為自己的家人掙條活路。


    結果隻殺了她爺爺奶奶,又傷了幾個人後就被拿下了,眼見沒有活路的她幹脆利落的撞牆死了,那時的她才十八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


    她的兩輩子,有些人可憐過她,私底下會施舍點東西給她,但於如嘉不一樣,她從她的眼裏看到了認可,她在她的眼裏不是個小可憐。


    這是她兩輩子得到過的最大善意,黃帶娣對於如嘉有著莫名的信任。


    擦了擦眼裏的淚水,黃帶娣帶著哽咽的聲音問:“如果於知青遇到我這樣的情況,會怎麽做?”


    東西都給了,於如嘉不介意指點她一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隻要豁得出去,就能掙來機會。”


    看著黃帶娣仍是不解的臉,於如嘉補充道:“以你的年紀和身形,想硬扛過那一群無賴是不行的,你得找幫手。”


    黃帶娣:“我找了大隊長和支書記,他們沒說不過我奶奶。”


    李翠娘昨天的蠻橫無禮於如嘉是見識過的,黃大隊長和李支記這樣的大隊幹部根本壓不住李翠娘。


    於如嘉:“他們不行,你就抬著你姐到鎮上去找婦聯、找警察、總有人管得了你家人。這樣做的結果可能會讓你們被大隊的人排擠,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她隻打算提點黃帶娣這一次,如果她仍不想著改變,於如嘉便不會再搭理了。


    她不介意在別人有困難時拉人一把,但不是聖母,那些不為自己爭取的人不值得她幫助。


    排擠對於一個遭受了十幾年虐待又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事。黃帶娣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保住自己的二姐,帶著家裏人脫離黃家。


    黃帶娣思考了一下,臉上漸漸的浮出一抹堅定,那是破釜沉舟的決心:“謝謝於知青。”


    於如嘉知道她接下來肯定會有動作。


    黃帶娣回去後,將藥喂給了黃來娣吃,又說服了在家裏做家務活的黃招娣和在外打豬草的黃得娣,幾人趁著家裏沒人時,將黃來娣抬到了鎮上。


    黃招娣跟他們娘呂芳芳一樣膽小怕事,但黃來娣這次是為了阻止她奶奶將她賣掉湊錢給黃敬北的工作轉正,才會對上黃香香,導致被推倒然後摔破腦袋的。


    姐妹情加上心中的愧疚迫使她加入黃帶娣討伐黃家的隊伍中。


    呂芳芳沒去,因為她已經去上工了;黃帶娣擔心驚動黃家人,到時功虧一簣,便沒有通知她,自己帶著幾個姐妹行事。


    下午,鎮上婦聯、警局和革委會的人都來,呼啦啦的一大群,連鎮上的黃敬北一家都被押了回來。


    黃大偉家被圍得嚴嚴實實,腦袋上還沾著血塊的黃來娣依然昏迷的躺在大院中間的木板上。


    黃家人明顯被這個大陣仗嚇壞了,平時將自己當成黃家太上皇的李翠娘更是躲在黃大偉身後不出來。


    婦聯羅愛紅主任道:“要不是今天遇到黃帶娣姐妹幾人抬著黃來娣到鎮上求助,我們還不知道自己負責的區域竟然還有人在家裏做著土皇帝。”


    “大首長都說婦女頂半邊天,到了你們這裏,還有人幹著迫害婦女的事,看看這家人,個個肥頭大耳;再看看這幾個女孩子,身上隻剩下骨頭。”


    “如今還為了要將叔叔的工作轉正,做出賣掉侄女的事來,不管是你們的封建思想還是生死不明的黃來娣,國家的律法都饒不了你們。”


    她嘴裏肥頭大耳的人正是黃敬北一家,他們在鎮上本就有供應,李翠娘還怕委屈了這個最有出息的兒子,家裏有點好東西都往他那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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