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咱們這會兒已經到了西昌鎮邊上。”


    蘇清苒瞬間就懂了她的意思,這會兒邊上都是流民,他們本就帶了一輛馬車已經有些招搖了。雖然蘇清苒已經交代了人,馬車外邊靖遠侯府的標識全都被撤了下來,但是如今西昌動亂,不管怎麽樣都容易被盯上。


    馬車停在了一家客棧的門口,羽衣掀開衣角看了一眼,侍衛和掌櫃說了幾句話之後,沒過一會兒馬車就進了客棧的後院。


    蘇清苒下了馬車就看見四皇子坐在客棧大廳裏,看樣子很是愁容滿麵。


    “你來了。”


    看著四皇子胡子拉碴的模樣,蘇清苒險些都不敢認了。她把懷中的生骨草放到了桌子上“嗯”了一聲道,“賀淩洲呢?”


    “在房裏”,四皇子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有些不敢看蘇清苒的眼睛。蘇清苒顯然這時候不想理他,看著他眼睛充血,一副頹然的樣子,蘇清苒隻翻了個白眼就往二樓的客房走去。


    蘇清苒剛推開房門,就見羽硯在給賀淩洲喂藥。羽硯瞧見門外站著的蘇清苒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郡主,您怎麽來了?”


    羽硯把剩下的小半碗藥放到了托盤裏,蘇清苒擺了擺手道,“沒事,我先給他把個脈。”


    蘇清苒捉住賀淩洲的手腕,給他仔仔細細地把著脈,意識到賀淩洲的生命力正在一點一點地流失,饒是做好了準備,蘇清苒還是紅了眼眶。


    “四皇子殿下找了西昌鎮附近的大夫,但是大夫隻能用銀針給侯爺盡量止血。太醫這時候想必還在路上。”


    蘇清苒悶悶地“嗯”了一聲,羽硯這時也悄悄地退出了房內。蘇清苒握著賀淩洲的手,無聲的落淚。明明出府前還答應她會照顧好自己的,此刻卻躺在床上,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


    不過這時候也不是傷感的時候了,蘇清苒用手背擦幹了自己的眼淚,她在賀淩洲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就出了房門。在外頭守著的羽硯見郡主這麽快出來還嚇了一跳,“郡主可是有.......”


    蘇清苒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沒事,我下去熬藥。”


    不過這會兒蘇清苒看著師父和大師兄的藥方子倒是犯了難,雖說如今有了現成的藥方子和藥材,但是這用量蘇清苒倒是不好把握了。她擔心用量一個不準,反而適得其反。


    就在蘇清苒還在為劑量犯難的時候,二樓的羽硯突然驚喜地喊道,“侯爺醒了,侯爺,侯爺醒了。”


    齊禕辰和蘇清苒都瞬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齊禕辰到底比蘇清苒各自高一些,三步並作兩步就跑到了賀淩洲的房內。賀淩洲透過齊禕辰看向門外的蘇清苒,笑著喊了一聲,“苒苒”。


    齊禕辰知道這會兒賀淩洲應當是想和蘇清苒說話,於是很有眼力見地把位置讓給了蘇清苒。蘇清苒握住了賀淩洲的手,賀淩洲笑著用氣聲對著她說道,“我知道,你來救我了。”


    “算起來,我欠你三條命了。”


    蘇清苒流著淚搖了搖頭,都這個時候還說什麽命不命的。賀淩洲想抬手給她擦掉眼淚,但是這會兒他身體裏一絲力氣也沒有了。透過蘇清苒的眼神,賀淩洲似乎也看懂了她的苦惱,“苒苒,我相信你,我的命本來就是你救回來的。”


    若是沒有苒苒,他可能已經死了七八年了。隻是有些可惜,他們還剛成親,若是他死了豈不是耽誤了苒苒。


    賀淩洲用完了最後一絲力氣說完了話,就閉上了眼睛。蘇清苒隻愣了一秒就站起身去熬藥了,齊禕辰看著蘇清苒堅定的背影,不得不承認,有這樣願意為他闖入流民聚集的動亂之地,是他他也會心動。


    不得不承認,齊禕辰此刻都有些羨慕賀淩洲。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囑咐自己身邊的侍從不管玉清郡主要什麽,都得立馬替她找來。


    蘇清苒扣著腦袋定下了最終的藥方,這會兒賀淩洲身子正是最虛弱的時候,若是一次性用量太大,反而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危害。


    熬著藥的時候,蘇清苒還在想為何在她要出城的時候秦玨要幫助她。明明程在溪是不想放她出城的,但是秦玨為何要幫她?他究竟是何意呢?


    自從原來的京兆府尹被聖上擼掉官職後,朝堂上各方勢力都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秦玨是和大哥哥同一年參加的殿試,出身寒門的秦玨更是直接摘得了狀元郎的頭銜。


    最終依靠了二皇子的舉薦,秦玨最終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年僅二十四歲,就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不管怎麽說秦玨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郡主,在想什麽呢,這藥還得煎多久?”


    蘇清苒擔心自己忘了時間,於是在煎藥的時候總是會拿一個茶漏放在邊上。她看了眼茶漏道,“還有一刻鍾就好了。”


    羽衣點了點頭,“郡主,等會兒侯爺喝了茶郡主也去休息一會兒吧,若是郡主你也累壞了身子可該怎麽辦?”


    蘇清苒想也沒想得搖了搖頭,“我這會兒就是去睡覺也睡不著,還不如守著他。倒是你,從出京城開始就沒合眼,等會兒你去睡會兒吧。等上路回京恐怕又得趕路。”


    一刻鍾後,蘇清苒把煎好的藥倒到了瓷碗裏,她端上樓親自把藥給賀淩洲喂下後讓羽硯端了熱水進來給賀淩洲擦擦身子。蘇清苒出了門後,就見齊禕辰站在門口。


    “四殿下。”


    齊禕辰點了點頭,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問道,“賀淩洲,他,還好嗎?”


    蘇清苒搖了搖頭,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隻希望慧禪大師所說的天命之女能是真的。她隻有一次打賭的機會。


    夜裏蘇清苒醒了一次摸了摸賀淩洲的額頭,見他沒有起高熱,暫時鬆了一口氣。之前師父的醫書裏就有寫過,有人用生骨草後夜裏起了高熱。這樣虛弱的病人,若是再起高熱,蘇清苒都不敢想象後果會是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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