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的人知道周晚枝生病後都紛紛提議去醫務室看看她,知道這件事的蘇遠朝以周晚枝現在需要休息不宜太吵而拒絕了。


    這下大家都更好奇蘇遠朝和周晚枝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了。


    不起眼的角落裏,沒有人看見,趴在桌麵上睡覺的人聽到生病兩個字時,手裏隨意搭著的筆不自覺地掉落在課桌上。


    蘇顏後麵想想其實她早上是不是對蘇遠朝說話說得太過分了,當時就是有一股氣直衝腦門,想也沒想就說出來了。


    他應該是不知道最近的謠言,同班這麽久,雖然和那個冰塊臉說話說得不多,但蘇顏也願意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蘇顏其實更惱自己,要是她知道謠言的時候就告訴枝枝,而不是瞻前顧後,可能現在枝枝也不會生病了。


    說來說去,與其說是氣蘇遠朝,其實更是氣什麽忙都幫不上的自己。


    冷靜下來的蘇顏想著要不去道個歉吧,自己又拉不下麵子,最終還是理智占上風。


    “還是算了,就算他不知情,也有一半的錯和責任。”


    蘇顏在一番心理建設後準備專心上課時,後麵有人戳了一下她的背。


    “顏顏,周晚枝這是怎麽了?”看著幾天沒開口說話的趙律突然開口說話,蘇顏不想搭理他。


    “到底怎麽了,我看班裏同學都爭著搶著要去看她。”蘇顏很不耐煩地回答:“就是發燒了行了吧!”


    身後沒再傳來聲音,蘇顏覺得她真是上輩子欠了他趙律的,隨後又補了一句:“下課後我會去看她,你要一起去就去,不去就算了。”


    很久後身後才傳來應答:“哦。”


    蘇顏想到上次咖啡店的事,兩人心裏都有火,鬧得有些不太愉快。


    在咖啡店內,蘇顏直接向趙律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不痛快。


    她覺得趙律像是變好了,因為他開始認真聽課,不再去酒吧那些地方,又像是變得更壞了,因為他話變少了,沒那麽活躍了,這是她最不願意看見的。


    如果真是她那天說的話讓他做出那麽大的改變,老實說,她確實對趙律感到愧疚。


    那天最後趙律說了什麽呢,蘇顏記得他好像隻說了一句話。


    “我隻是以為這樣就是你說的變好。”


    蘇顏聽到那句話時有些許觸動,趙律何時這麽卑微的跟她說話過,平常說話就沒一句肯讓著她的。


    這王八蛋趙律是真的變了。”這樣的趙律讓蘇顏心裏有些別扭。


    總之最後就是這樣,兩個擰巴的人又連著幾天沒說話。


    周晚枝中途迷迷糊糊的地醒過一次,她睜開眼時醫務室裏隻有醫務老師一個人。


    她有些失落,具體在失落什麽她也說不清楚。


    周晚枝對之前怎麽來的醫務室不是一點兒不記得,她是有印象的。


    當時她趴在課桌上實在太難受,以至於一句話都不想說,所以在蘇遠朝在他耳邊一遍遍催促她需要來醫務室時,她沒有答話。


    後來她也不知道怎麽就到蘇遠朝背上去了,她想掙紮拒絕的,可是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在去醫務室的路上,他跑得很急,她的心跳也莫名地有些急,就和上次一樣有些失控。


    幸好他沒有察覺到。


    跑那麽快,一定很累吧!她心裏想。


    她其實很想跟他說:“蘇遠朝,慢一點兒吧,這樣很累的,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連嗓子都在跟她作對。


    可是……


    周晚枝有些罪惡的覺得,趴在蘇遠朝背上,總讓他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最後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都好像在夢裏嘀咕,自己會不會有點重。


    聽見動靜看見周晚枝醒過來的醫務老師立馬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走到蘇顏麵前關切詢問。


    “好點了嗎同學,你剛才發燒了,幸好你朋友發現得及時,要不然後果可不堪設想。”


    蘇顏聽見醫務說的這麽嚴重 ,突然起了壞心,想問問後果究竟是怎麽個不堪設想。


    但是周晚枝沒有問,隻是說了句。


    “謝謝。”


    不一會兒,周晚枝困意來襲,又躺在床上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接近下午放學。


    趙律看著正在急匆匆收拾書包的蘇顏也趕緊把書本裝進包裏。


    “枝枝,枝枝~”


    周晚枝老遠就聽見蘇顏在喊自己。


    “周晚枝看了眼時間,現在應該是下課放學的時候。”


    她想著自己的書包還沒收,立馬從床上下來,準備去教室收拾東西。


    “哢擦,”是門把鎖轉動的聲音。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蘇顏,與她一同來的還有趙律。


    看見正準備下床的周晚枝,蘇顏趕緊過去扶住她。


    “枝枝,你在幹嘛,你還沒好呢?”


    趙律也趁機插話:“對呀周晚枝同學,你現在還需要好好休息。”


    周晚枝有些好笑的看著她說:“現在下課了兩位!我也得回教室收拾我的東西呀,難道還要留我在這過夜呀。”


    周晚枝突然想逗逗他們兩人。


    “要不然你們替我問問醫務老師,看可不可以?”


    周晚枝覺得今天自己有點壞,總想著逗別人。


    聽完周晚枝的打趣,蘇顏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枝枝,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怎麽會讓你在這裏過夜呢?”


    “我是想跟你說,你不用去教室拿東西了,已經有人給你收拾好了,等會就給你送過來。”


    周晚枝有些疑惑,“誰給我收了?”


    蘇顏也不打算藏著掖著,“就是你的同……”正打算告訴周晚枝是誰就被進來的人打斷。


    “是我。”


    “我給你收好了。”


    蘇遠朝直直地朝周晚枝麵前走去。


    周晚枝雖然有些搞不懂,他為什麽要給自己收拾書包,但還是有些別扭的磕磕巴巴的跟他說了聲謝謝。


    蘇顏看著蘇遠朝手裏拿著的書包就想到剛才,她本想給枝枝收的,但是他連碰都不讓她碰,還說什麽他會給她裝好拿過去。


    蘇顏心裏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她可不想枝枝再跟他扯上關係,奈何看到蘇遠朝那張冰塊臉,她也無奈隻能繳械投降了。


    蘇遠朝看了看醫務室,發現醫務老師沒沒在,有些不悅。


    “醫務老師沒有在這嗎?”他神情嚴肅的朝著周晚枝問了句。


    “啊~”周晚枝有些懵,還沒反應過來。


    “哦,醫務老師說她先去處理一點事,等會就回來。”


    蘇遠朝便也沒再說什麽。


    周晚枝看著杵在自己麵前的三個人頓時感覺有些尷尬。


    “要不然,你們先回家吧”說著就把蘇遠朝手裏的書包搶了過來。


    “我也要回家了,等會回去太晚了。”


    蘇顏哪裏肯,她今天本來就打算要送周晚枝回家的,什麽都沒幫上忙的她原本就很愧疚。


    “枝枝,我要送你回家。”說完就又對身後的趙律說了句,“你先回去吧,我晚點再回。”


    趙律自然是不同意,“要回一起回,你那麽晚回去,我也不放心。”


    蘇顏還想反駁趙律……


    “哎,”蘇顏看著兩人鬥嘴的樣子歎了歎氣。


    “好啦,你們兩個一起回去,而且你們家跟我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要繞很遠的路,沒必要的。”


    “誰想跟他一起回去。”蘇顏有些不自然,撇著頭裝不在意的樣子。


    趙律不再和蘇顏搶話,和周晚枝說了句再見就拉著蘇顏要走。


    “周晚枝同學,你回家好好休息啊,我們就先走了。”


    “趙律你王八蛋,你扒拉誰呢,我要送枝枝回家。”


    “走啦!”趙律邊說邊拽著蘇顏往前走。


    周晚枝看著兩人走遠,低下頭笑笑,“真是對冤家。”


    反應過來蘇遠朝還在這,她抬頭看了看他。


    “那個……要不你也先回去吧!”周晚枝覺得現在這樣的氣氛有些不自在。


    蘇遠朝看著她沒說話,周晚枝以為他在發呆沒聽見。


    她又重複了一遍:“蘇遠朝,你要不然先回去,我……”


    “對不起。”


    周晚枝話還沒說完呢,蘇遠朝就來了這麽一句。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明白他可能知道了那些謠言。


    “沒事,我就是發燒了,這和你並沒有什麽關係,你沒必要跟我說抱歉。”


    “今天真的謝謝你跟我收拾東西,要不然我還得跑回教室一趟。”周晚枝還想繼續說。


    “我都知道了,周晚枝。”蘇遠朝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周晚枝沒說話了。


    想了想她覺得有必要跟蘇遠朝講清楚,“蘇遠朝,你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沒必要對我感到抱歉,你的抱歉會讓我覺得我也有錯,你知道嗎?”


    說完後的周晚枝看著蘇遠朝。


    “走吧!”我送你回家,蘇遠朝打破了沉默。


    “可是……”周晚枝想說他們應該不是一個方向。


    “我們住同一個方向。”蘇遠朝打斷了她。


    周晚枝越說越覺得奇怪,好像怎麽也說不過蘇遠朝,索性也不說了。


    “那走吧!”周晚枝拿起書包就準備要走。


    蘇遠朝先她一步把書包拿在了自己手上。


    周晚枝看著蘇遠朝手裏的包,“哎,隨他去了”反正她現在頭還有些疼。


    往學校出來時,天已經有些黑了,荷市的傍晚說不上吵也算不上安靜,往周晚枝家方向走的兩旁小道上種滿了香樟樹,周晚枝和蘇遠朝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往前走。


    周晚枝看著走在前麵的蘇遠朝,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背好像從來就是這樣直挺挺的。


    她突然又想到去往醫務室那天,她在他背上的感覺,那是一種她無法形容的溫暖和安心。


    周晚枝看著前麵那人的背影,突然停下了腳步,腦海裏閃現一些不該有的想法,“他以後也會那樣背他女朋友吧!”


    “那做蘇遠朝的女朋友還挺幸福的。”周晚枝覺得隻是這樣想著心裏竟然有那麽一點難過和生氣。


    “蘇遠朝,你站住。”


    快到家門口時,她還是沒忍住叫住了他。


    聽到聲音的蘇遠朝轉過頭望著她。


    蘇遠朝沒說話,也沒向她走近,隻是站在她前方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周晚枝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蘇遠朝,你……你以後也會……”周晚枝有些問不出來 。


    “你送過別的女孩子回家嗎?”憋了很久的周晚枝問出了這句話。


    她不敢抬頭看蘇遠朝,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一秒、兩秒……


    “到底回不回答呀!”周晚枝覺得有點難熬。


    幾分鍾後,一道幹淨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沒有!”


    聽到答案的周晚枝呆呆的抬起頭,蘇遠朝此刻的眼裏好像隻有她。


    “那以後呢?”蘇遠朝不明白她的意思。


    看著麵前的人兒似乎非要一個答案的樣子,他其實覺得沒必要問,因為以前沒有,現在也隻有她。


    可她需要這個答案,他願意給。


    看蘇遠朝不說話,周晚枝覺得自己是不是越線了。


    “沒事,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你可以不用回答。”


    “周晚枝,可我是認真的。”蘇遠朝的聲音傳來。


    周晚枝這下是真的懵了,因為她看見蘇遠朝朝她走了過來,在距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


    “周晚枝,我說我是認真的,”蘇遠朝頓了下又繼續說:“你想問我以後會不會送其他女孩回家,我不會,如果是其他人,我不會。”


    “撲通、撲通、撲通……”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蘇遠朝,周晚枝覺得她此刻的心跳一定很大聲。


    “哦,那……那就……挺好的。”周晚枝有些語無倫次,她在說些什麽呀,什麽叫挺好的。


    她現在想鑽進地裏,不知道蘇遠朝會怎麽想她。


    “走吧!”蘇遠朝沒有再多說什麽,繼續往前走,他的腳步很慢,慢到她隻需要小跑幾步就能和他並肩。


    香樟樹下的影子依舊是一前一後,偶爾看著像一對牽著手熱戀中的情侶。


    回到家的周晚枝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她想到今天蘇遠朝說的那句話:“他說,他不會,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不會。”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周晚枝想到什麽,跑到窗戶外看了看。


    “原來已經走了。”她撇了撇嘴繼續躺回了床上。


    ……


    窗外有蟬鳴聲與人說話的聲音,躺在床上的人卻什麽都沒再聽見。


    此時另一邊,擁擠的公交上擠滿了下班返家的人。


    蘇遠朝看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他想到了少女的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些話,也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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