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為還是小看了他的這幾個隊友,這兩個金剛像雖然沒有什麽特殊的手段,但是材質實打實地擺在那裏,以血肉之軀,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將兩尊龐然大物解決,本事還是相當過硬的。


    陳為看著被“大卸八塊”的雕像,肯定地點頭,向三人豎起大拇指,隨後開始重新檢查起這兩個雕像。


    短刀和錐子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可以算是“削鐵如泥”,所以斷麵和創口都很平整。


    陳為微微蹲下,粗略的掃了一遍,預料中的“掉裝備”情節沒有發生,金剛像身上沒有多任何東西,似乎剛才沒有什麽外在的東西讓它突然“活”了過來。


    陳為眉頭微皺,既然沒有媒介物,那是怎麽觸發殺人規律的。難道是詭奴?可是沒聽說過能把死物當成詭奴再弄活的,這不太可能啊。


    陳為碎銅塊裏麵挑挑揀揀,怎麽也找不出疑似媒介物的東西,而在一旁歇息的崔武等看著陳為的動作,也發現根本就沒有媒介物的存在。


    幾個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畢竟他們也是第一次,遇見和書上寫的,老師講的都不一樣的時候,難免有些措手不及。


    “胡子,這玩意也沒有媒介物啊,那詭異是怎麽讓它活過來的。”


    周邦雖然經驗比較豐富,但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


    媒介物並不是人為規定的,而是前輩們用無數條人命堆出來的規律。


    d級詭異的力量不能直接範圍性,無條件的影響外在物質,所以必須通過其他手段將作用物控製在能影響的範圍內,而媒介物,就是前輩們發現的手段。


    媒介物就像一根杠杆,d級詭異通過這根杠杆,可以以少量的詭力,創造出更大的恐怖。


    而沒有媒介物,詭異就沒有杠杆,要隔空操縱這麽大的兩個石像,自己硬撐完全沒有道理啊,還不如直接動手呢。


    除非,有些特殊的手段。


    陳為心裏有所懷疑,但他沒有開口,因為他已經從周邦的眼睛裏看出了清澈的愚蠢,顯然他對這種情況也沒有什麽了解。


    d級詭異殺人必須要利用媒介物發揮出殺人規律賦予的力量,那麽,若是它讓金剛像“活”過來的力量不屬於殺人規律能利用的力量呢?


    他隻是基於邏輯稍微進行逆推,並不清楚這種情況在事實上存不存在,所以陳為還是發揮出了好奇寶寶的特性:


    “隊長,詭異的力量到底來自哪裏啊?”


    周邦也沒料到陳為突然問出這麽高深的問題,沒有一絲絲防備,愣在了原地,過了兩三秒才想起自己應該在新人麵前維持好“靠譜隊長”的人設,於是幹咳兩聲,“威嚴”地說道:


    “關於這一點,許多的人類的先驅為此探尋一生,最終也沒能給出準確答案,隻能給出一個模糊的猜想,所有的詭異都和‘規則’有關。”


    陳為乖巧點頭,向周邦真誠道謝。


    這句話確實沒什麽作用,所以陳為隻是記下,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幾個人經過一番討論,再三確定這裏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後,決定繼續深入。


    而這時問題就來了,沽恩寺是古建築,鍾鼓二樓是分開並列,隔空對望的,分開行動還是一起探索,必須做出取舍。


    周邦有些頭疼,整個隊伍裏目前隻有他一個詭師,分成兩隊的話,必無論他跟著哪一隊,另一隊都沒有詭師,肯定會承擔更大的風險。


    所以在詢問完隊員的意見後,周邦果斷地決定一起行動,反正又沒有時間限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依舊是同樣的隊形,隊伍先朝著鍾樓的方向行進,因為鍾樓的空間更大,若要從兩樓之間選一個,鍾樓的操作性顯然更大。


    隊伍通過走廊移步鍾樓,由於視角問題,陳為隻能看到屋簷以下,看不到更上麵的梵鍾,而這口鍾,是陳為目前最懷疑的東西。


    鍾樓裏的鍾敲出來的聲音,整座寺廟的每個地方都能聽見,所以由“鍾聲”充當這個媒介也未嚐不可。


    畢竟程老師在課上也介紹了,死亡規律的觸發類型分為兩種,實體型和概念型,前者就和食人詭一樣,“觸碰”到媒介物才會被當成食人詭鍋裏的食物,而概念類,程老師沒舉例子,但陳為自己覺得就和詭火車上,成為凶手就被送到了g車廂一樣,隻要達到了廣義上的“概念”包含的行為,就等於觸發——而這是a級及以上的詭異才能做到的事。


    就連小水的控製也做不到憑借“概念”就能觸發“代替”,必須要先進行“圖靈測試”,有了“接觸”才能替換, 離“概念”觸發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好消息是,“鍾聲”如果充當起了這個“概念”,那麽就可以解釋剛才的現象——畢竟概念是不講道理的,鍾聲能傳遍整個沽恩寺,那就等於“所有人”都能聽見,所以金剛像聽見鍾聲,動了起來,這很合理。


    但壞消息是,他們沒有聽到鍾聲,金剛像“聽見”了,說明隻要梵鍾隻要敲響,無論陳為他們能不能聽到,有沒有聲音,金剛像都默認能夠聽到——這是概念性的規定!


    隻要敲鍾,“聲音”就能傳遍寺廟,就能讓金剛像動起來。


    擁有概念型判定的能力,這隻詭異的位格不言而喻,陳為現在又希望自己的推測正確,可以讓他進一步加深對詭異的認知;一方麵,出於趨利避害的本能,陳為不想遇上這樣高位階存在,畢竟代價太大。


    就在陳為還在思索之際,隊伍已經進了鍾樓,踏上了已經有些積灰的旋梯。


    穩妥起見,每個人的左手都搭在前一個人的左肩上,防止走著走著人就被全換了。


    鍾樓保守估計有四層樓高,周邦也難得謹慎一回,走得比較慢,幾個人在旋梯上要走一段時間。


    作戰靴踏在木製階梯上,“吱呀”的聲音在空蕩的鍾樓回響,開始滋生莫名的恐懼。


    陳為心裏有些莫名的不安,正準備將小水叫出來。


    沉悶的鍾聲在樓道裏響起,似是悲憫,又似是邪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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